就在夏尔回到老家的一刻钟之前,特雷维尔侯爵府上的晚餐正准备开始了。
按照一直以来的传统,今天在家中没有外出的特雷维尔侯爵准点来到了餐厅当中,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
即使是身在家中,这位已经垂垂老矣的陆军元帅,仍旧十分注重风度,头发经过了精心的打理,花白的短发梳理地整整齐齐,就连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再配上一身黑色的外套,看上去庄重得体而又不失威严。
不过,得体归得体,不管怎么说,这种打扮都好像太过于庄重了一点。
与服装相呼应,老人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冷峻,好像是在参与什么重大的活动一样,看不出任何一丝轻松的意味来。
在他如此严肃的样子的衬托下,整间餐厅都好像陷入到了一种微妙而又生硬的气氛当中,一点都不像是家族之间的聚餐。
而就在这时,门又突然打开了。老人的孙女儿和她的密友玛丽也已经走了进来,并排地坐在了餐桌的一边。
十分奇怪的是,明明是两位都正值青春靓丽的年华的女子,但是她们两个表情也十分严肃,并没有那种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反而看上去和老侯爵一样满怀心事。
当时钟准点敲响的时候,芙兰和玛丽同时向主位上的特雷维尔侯爵欠了欠身,而老人却看也不看她们,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晚餐开始。
随着仆人们将晚餐一道菜一道菜送上餐桌。每个人都静静地摆弄起了自己的餐具,不再多发一言。
沉默而又压抑的阴云笼罩在整个餐厅里面。这里再也不见了往日的轻松随意和欢声笑语。
特雷维尔侯爵缓慢地进着餐,只感觉菜比往常更加没有味道。简直味同嚼蜡。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最近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也许是因为年老之后味觉退化的缘故吧,
不,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真正的那个原因……还坐在对面呢。老人心里苦笑起来,然后抬起视线来,打量了自己的孙女儿。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芙兰的脸苍白而且消瘦,连原本的一丝血色都已经消失了。金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光泽,整个人都好像黯淡了下来。
即使不认识的人也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眉头都微微锁着,透出掩饰不住的焦虑跟哀愁。
她以缓慢的动作,将晚餐送入到自己的口中,但是视线却放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看也没看这些餐点,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吧。
看着满面愁容、魂不守舍的孙女儿,老人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哎!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他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重重的悲叹。
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了头来,重新夺回了旧日的权势与辉煌——甚至还更进了一步,虽然对自己本人已经没有了多少意义。但是原本以为总算给了孙子和孙女一个好归宿。结果,到末了,却发现一切都是灾难。
这种感觉。又如何能够不让这位老人痛彻心扉?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在家和孙女儿用餐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但是他又忍不住要来看看自己的孙女儿。担心她又出什么意外。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来看,芙兰暂时并没有再次去寻思的念头,但是这种解不开的哀愁,恐怕也是一种慢性自杀吧。
孙女儿这种样子,老人每次都看得十分心痛,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一次次地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芙兰突然站了起来,又朝爷爷欠身行礼,显然准备打算结束自己的晚餐——虽然餐盘里面的食物其实根本就没有动过多少。
眼见芙兰打算离开,玛丽也连忙停下了自己的晚餐,同样准备离开。
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看守啊……老人心里又叹了口气。
不,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总不能真的一直把孙女儿这样当做囚犯看押起来吧?!
看着芙兰打算转身离开的背影,老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姑娘……先别走!”他叫住了芙兰。
芙兰有些迟钝地重新转过身来,然后疑惑地看着老侯爵,“爷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身体好点了吧?”老侯爵努力让自己的严峻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甚至还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听医生说,伤好像都痊愈了?”
“是的,爷爷。”芙兰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上的伤是都好了。”
心里的伤却一点都没有平复。
“就算痊愈了,现在身体也还是在休养的阶段,你怎么就不多吃点东西呢?”老人有些责备地问,“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啊?”
“谢谢您的关心……”芙兰的笑容多上了几丝苦涩,“可是,我最近的胃口实在不太好,吃这么点就够了。别担心了,我没事。”
“嗨,我怎么能还不担心呢!”老人长叹了口气,“你……你……哎!”
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之后,老人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
“最近……最近你是闷坏了吧?”他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地向芙兰走了过去,“想不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这样对你的胃口也有好处。”
“您……放我出去?”芙兰顿时满面惊讶。
“你是我的孙女儿,是在我的膝下长大的,我难道还能就这样把你拘禁一辈子吗?”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姑娘,难道这世上还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