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初夏的炎热渐渐地展现出了其威力,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炙烤着这一片荒野,让一切都陷入到了闷绝的炎热当中。不时都有士兵从路旁穿过,但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都无精打采,互相之间连招呼都懒得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沉默才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骑在马上,沿着大路纵横驰骋,激起道道的烟尘,沿路的士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就像对任何一个带领他们取得胜利的将领一样,对身处这群人中央的总司令抱以热烈的欢呼,
高踞于马背上的德-特雷维尔侯爵,也不时地对这些士兵们点头致意,他控制着马速,不紧不慢地向自己临时的指挥部赶去,尽量不让自己的疲惫显现出来。
他刚刚巡视完了前线,并且指挥自己的军团打赢了战斗,夺取了胜利,眼见大局已定之后,德-特雷维尔侯爵这才结束了对前线的巡视,骑着马悠然赶回自己的指挥部。而现在,一个老人所希望的只有休息而已。
“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将军,马已经累了……”骑着马跟在他旁边的吕西安,看出了长官的疲惫,体贴提出了建议。
“不,现在还不行。”特雷维尔侯爵摇了摇头,“那位教皇陛下的使者还在等着我们呢。”
“他?您不是让他等着吗?”吕西安有些疑惑了,“既然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让他等一下又怎么样?”
“让他等一下是一回事,对他完全不理不睬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得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这样他们才会乐于跟我们合作。”侯爵摇了摇头,“我们虽然不用对他们毕恭毕敬,但是毕竟用得着这些人。”
听到了侯爵的回答之后,吕西安瞬时有些愣住了,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他决定放弃这些无聊的胡思乱想,服从将军的意志。
“您似乎不用对教会如此尊重吧?”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
他是在大**之后所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对天主教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以对保卫教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当然,只要有仗打,什么都好说。
“尊重?”侯爵挑了挑眉,“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谈得上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我们现在用得着他们,他们现在也用得着我们,所以我们就有互相尊重了。”
接着,他挥动了一下马鞭,坐骑立刻放快了速度,向目的地奔驰而去,其他人连忙也催马上前,跟在将军旁边。
尽管一直自称是天主的虔诚信徒、天主教会的守护者,但是骄横跋扈的法兰西贵人们一直是不大将天主教会和教义放在眼里的,种种骇人听闻的劣迹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从1305年开始,直至1378年,法国国王强制罗马教廷迁至法国阿维农地方,并受法王控制,连续七任教皇都是法国人,受法国国王的支配,成了法王的御用工具,史称阿维农之囚。
而到了近代,法国君主们也不遑多让,1809年7月6日,因为触怒了拿破仑皇帝,教皇庇护七世被法军逮捕并将其押解回萨沃纳囚禁,直到拿破仑1814年退位后才被释放。
说穿了,法国历代君主们是拿教会当成一个工具,对内加强思想控制,巩固自己的权威、对外挟教皇以令欧洲,打着天主教保卫者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
很快,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这座精致的小别墅当中。
当他们纷纷下马向宅邸走去时,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也渐渐平息了,显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法国军队已经夺取到了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
“上帝保佑,总算我们打赢了这些混蛋!”一位军官在旁边轻声感叹了一句,“看来教皇陛下还是得到了上帝的庇佑的。”
“上帝?年轻人,以后您就知道了……”老人骑在马上的身躯随着马的奔驰而微微起伏着,在仆人的帮助下,他翻身下了马。他的眼中满是含而不露的嘲讽,“在这一千年来,我还真没听说哪位教皇是真的信仰上帝的呢……宗教是专供穷街陋巷的,贵人们信它只是为了骗得穷人们也去信,可不要把自己也给陷进去,更别说教会人士了,一个人怎么能去信仰他的工具?”
他这席刻薄的玩笑话,引起了旁边的一阵哄笑。
………………
正当这群军人还在悠闲地慢慢往回赶的时候,当今教皇庇护九世的特使、马斯塔伊-巴拉蒂斯塔奥尼主教,此刻的心情就与他们完全相反了。他已经等了很久,有些急躁,但是完全不敢发作出来。
他是从拉齐奥地区的加埃塔城堡赶过来的,那里现在正是教皇和大部分教廷高层的避难地,在西西里王国军队的保护下,终于躲过了暴*者的威胁。经过艰难辗转之后,他好不容易才赶到罗马城附近,天晓得这位一贯养尊处优的教皇亲信吃了多少苦!
顾不得休息,一大早他就屈节跑到这里,来拜访法国军队的司令官,结果没想到却被人来了个不闻不问,居然直接就出去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不敢有所表示,只得继续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将军的归来。
眼见从清晨等到了日上三竿,他终于等不下去了,决定改天再来拜访,然而,正当他站起来准备跟仆人告辞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一阵喧哗,他连忙走到窗口一看,发现一大群军人正向宅邸这边走过来。
上帝保佑,这些丘八总算跑回来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