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维尔一家的欢聚,无法如芙兰所祈愿般的成为永恒,短短几天之后,夏尔就重新走出了家门,开始了新的征程。
新年的喧嚣已经成为了过去,虽然街上到处还有残留的雪,但是人们的生活已经重新归于寂静。只是,这种表面上的寂静之下,却仿佛正潜藏着令人战栗的暗流,只要得到机会,就将喷薄而出,将一切冲个干净。
“特雷维尔先生,新年快乐。”银行家杜-塔艾以毫无感情的声调,说出了这句祝福语,好像他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的言不由衷一样。
“哦,新年好。”夏尔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态度所激怒,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会见的地点,是第十六区的一处贫困街区,他们好不容易才躲开了各处的泥泞和垃圾才走了进来。在他们会面的地方,矮小的平房鳞次栉比,挤出了一条条狭窄的小巷,通向幽暗的未知处。两个人都带着厚厚的圆筒绒帽,穿着厚厚的黑色外套,看上去完全不和这个地方沾边,跟在他们后面有几个人,穿着则要简朴得多。
“真是的,新年第一面就得在这种地方见面……”杜-塔艾皱了皱眉,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大衣,小小地叹了口气,“为人跑腿就是可怜啊!”
“先做正事吧。”夏尔也拍了拍自己外套上的灰尘,然后朝后面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
他们心领神会,马上四散而开,按照原先的预定计划来勘察地形,顺便自己还画了一些草图。
说来可笑,在这个年代,城市地图基本上是完全不靠谱的——此时的欧洲都市,正在工业化的高潮阶段,每年、甚至每天都有大量人口涌入。于是他们为了给自己找一些栖身之所,都会挤在贫民窟或者下层街区搭建陋棚,搞得那些街区街道面目全非,一两年就换一个模样;另外,城市建设也达到了高峰期,经常有新房兴建,也经常有旧房被推倒,因此一个街区在被这样折腾了几年之后,即使原本的住民恐怕在走夜路的时候也会迷路,之前的地图(如果有的话)就完全派不上用场。
夏尔等人谋划的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事,那么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完全无用的地图上面,而是要切身实地地去勘察地形,以便给己方到时候的行动提供最有力的支撑。这也是夏尔和杜-塔艾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
夏尔带来的几个人都去勘察地形去了,原地只留下了杜-塔艾和他两个人。夏尔拿着铅笔一直都在写写画画,一直都没有说话。
而杜-塔艾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小心地往旁边看了看,直到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他脸上突然堆满了笑容,然后凑到了夏尔的旁边。
“特雷维尔先生,新年快乐。”
同样的招呼他打了第二遍。
然而,他这次招呼的口吻里,却充满了殷勤讨好的意味儿,和刚才那个冷若冰霜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夏尔停下了铅笔,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什么事呢?杜-塔艾先生。”
“您一定以为我现在还在恨着您把?”杜-塔艾笑得十分诡异。“如果您这样觉得,那就说明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夏尔对他的话微微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请详细跟我解释一下。”
“之前那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他干脆地脱帽行了个礼,尽最大努力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之所以之前跟您表现得那么生硬,是另有考虑的,请您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看着突然变了个样子的银行家,夏尔心里生出了无数的疑惑。
“您到底想说什么?”
杜-塔艾又看了看旁边,然后指了指街边一个幽暗的角落。
“我们去那边谈谈吧,我保证您觉不会失望的……”
满腹狐疑的夏尔,小心地跟着他走到了那个角落。
确定没有人能够再看到自己两人之后,杜-塔艾似乎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然后,他朝夏尔微笑着。
“特雷维尔先生,我之所以在我老板面前对您如此生硬,想必您现在是能想得到原因了吧?没错,我的老板喜欢他的手下和其他人不和,所以我必须装出这个样子……”
这个狡猾的银行家是故意在博旺男爵面前和自己搞僵关系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夏尔镇定地回答,“那您现在为什么又想到要跟我透露这个情况呢?”
“因为,如果我们真的彼此不和互相牵制,那么只会对我们的老板有利,而对我们本身十分不利。”杜-塔艾干脆地回答,“这对我们是完全没好处的。”
“我很高兴您能够如此清醒。”夏尔点了点头,好像是对他的此番说辞十分欣赏似的,“我还以为您会过于计较过去的事,而忘记了那只是历史。”
“我当然能够清醒了,在机会面前谁会不清醒呢?!因为,我知道,您也知道,我们有很大的合作空间,”杜-塔艾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手势,大大地比划了一下,“十分十分巨大的合作空间!”
夏尔没有答话,而是任由对方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是等着他解释什么叫做“十分巨大的合作空间”。
而杜-塔艾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继续说了下去。
“您和博旺男爵只见过了几次,可能对他还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已经跟随了他十几年,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试图去了解他揣摩他!所以,我当然明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