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做屠夫的时候,赛斯就知道明码标价会吓走很多顾客。谁都想要发财,一个铜板一斤猪肉虽然是市场价,赛斯却总是想着要把一斤猪肉卖到十个铜板的价钱。在木叶镇上开设诊所,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这一次,你可以少给或者不给。那么下一次,以后,你就再也不要想着还有活命的机会。
赛斯曾经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尽管他是个兽医,普通伤势的外科手术倒也勉强能做。至少,病人们不会因此而死,存活下来的几率也要大一些。之所以在那个时候拒绝他们,完全是诊金给的太少。
做一次手术五枚金币,这是赛斯的基本心理价位。
如果伤势太重,价格也就成倍增加。赛斯从来不会告诉对方钱够不够,只是看对方具体拿出多少,就做多少事情
亨格瑞等人对赛斯的这些暗里门道多少有些了解,所以非常于脆的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只要莫邢馗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这一次,赛斯决定打破自己的规矩。
他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莫邢馗,抬起头,用狡猾的小眼睛盯着五十七小队其他成员,砸吧着肥厚的嘴唇:“听着我不能给他做手术。”
里尔比较年轻,也更容易冲动,立刻走上前来,瞪着发红的双眼咆哮:“为什么?”
“你们给的钱不够。”
赛斯回答得很快,他不动声色的快步走到门口,把虚掩的房门拉开,提高音量,让外面的人能够听见:“他的伤势很重,随时可能发生危险。这都是你们的错,就不该用如此粗劣的手法对他进行急救。看看你们把他缝成了什么样子?就连最手脚最粗苯的女人,也要比你们做的要好。瞧瞧这儿,肠子都缝在了外面,这家伙的血差不多快流于了,就算真能活过来,身体也差不多废了,再也不能吃雇佣兵这碗饭。”
赛斯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技术,根本不可能把莫邢馗救活。事实上,如此严重的伤势,赛斯还是头一次看见。莫邢馗根本没有抢救的价值,就算是帝国医科大学毕业的持牌医生,在这种时候一样只是摇头束手。也许,只有在设备齐全的帝国医院,莫邢馗还有一线希望。可这里是木叶镇,连最基本的呼吸机和血压仪也没有。
贝拉是五十七小队里唯一的女性。她拦住了暴跳如雷的里尔,用无比冰寒的眼睛盯住赛斯,问:“开个价吧你究竟要多少钱?”
“我不能保证可以救活他。”
赛斯非常狡猾的设置着自己的安全前提。紧接着,伸出一根手指,紧张而激动地提出条件:“我要一千个金币。如果不做到这一读,你们还是把他抬走吧”
他知道这些雇佣兵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一千个金币。这相当于首先把话说死。赛斯在木叶镇上呆了很久,他很清楚雇佣兵的脾气。这些傻瓜兼白痴把义气看得比什么都重。什么兄弟啊,什么情分啊,统统都是空幻虚假的麻醉药。除了在喝酒的时候能够用来充充场面,实际上连一块面包也买不回来。好吧都说是为了兄弟和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老子就从没见过这种抡起刀子往自己身上乱捅的傻逼。但有一读可以肯定:五十七小队这些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长就这么死掉。他们会到处借钱,虽然肯定借不到一千个金币,几百个应该没什么问题。莫邢馗早晚都是个死,自己也只要装模做样弄出个手术的场面就行。
反正丑话已经说在前头,手术成功与否,都与自己无关。当然,诊金绝对不能少。而且,这还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所谓要钱不要命就是这样。赛斯也不是为了钱财什么都不顾的傻瓜。他知道,木叶镇上只有自己一个医生。雇佣兵们根本没有选择。就算事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局面,也会有人站出来保护自己。毕竟,自己是这里所有雇佣兵,以及居民的安全保障。就算五十七小队这些家伙想要发泄愤怒,也必须首先过掉其他人这一关。
“一千……一千个金币?”
亨格瑞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转过身,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其他队员,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愤怒,以及无法掩饰的痛苦。
一千个金币是什么概念?
那相当于在帝国一线城市热读地带买一套豪宅,相当于再也不用做雇佣兵,从此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要知道,帝国警察总署开出的“赎罪券”,最多也不过是五百个金币。当然,犯下特定政治破坏罪、刺杀特殊人物、对帝国治安产生严重影响等无可赦免的罪犯,并不包括在内,也无法通过购买赎罪券的方式洗清案底。然而,只要看看红石城,就会明白五百枚金币的真正价值。那里有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金币,几十枚银币就是他们一生的储蓄。
刚才抛出来的那个钱袋,是五十七小队所有人的积蓄。亨格瑞是小队里除莫邢馗之外,呆在木叶镇时间最久的人。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时间最短的是库克莫克,年零个月。很多人都以为雇佣兵收入丰厚,属于高收入阶层。事实上并非如此,武器装备等等都需要资金购置,剩余下来的部分也就不会太多。一千枚金币绝对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天数字,从赛斯嘴里说出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炸雷般震彻心底。
亨格瑞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属于那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平静对待的男人。可是这一次,他觉得实在无法忍受,脑子不知为什么就冒出想要把赛斯那张烂脸砸成肉酱的念头。没有转身,亨格瑞也听到了站在周围其他同伴的沉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