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相互冲突的心理在脑子里挣扎,刺激着王骏迪快要发疯。
他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想要冲出去,又想站在窗前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把装有银骨的背包扔出去的一刹那,王骏迪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某种锐器狠狠扎了一下。很不舍,却必须这样做。
他期待着陈东波那些人能履行承诺,放过安然。
可是,究竟有多大把握?王骏迪自己也不清楚。
头脑里的怒火渐渐平息,进而被无比强烈的恐惧取代。
王骏迪忽然发现————外面有很多人。
十几个?
还是二十几个?
他们好像没有枪,却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
两天了,胖子一直被困在这儿。他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人抓了安然,杀了赵宇航,从自己手上弄走了银骨。
“我,我好像犯了个错误……”
忽然,王骏迪像炮弹一样从原地跳起,朝着楼下猛冲。他肥胖的身躯卷起一道恶风,捡起扔在大门前的斧头,朝着钉在门上的木条和铁丝一阵乱砍。
胖子近乎疯狂的咆哮着。愤怒、后悔、痛苦、屈辱……重重复杂的情绪促使神经引导肌肉迅速膨胀,转化为力量,操纵着斧头以惊人的力度肆意破坏。
几分钟后,密闭的卷帘门已经破出一个半米见方的大洞。王骏迪不顾一切用斧子继续在边缘切割。不等门洞扩大到足够容纳自己身躯的程度,他已经急不可待地爬了出去。
卷帘门洞边缘锋利如刀,在胖子身上割出十几条清晰可见的伤口。王骏迪的衣服裤子被扯裂破烂,与伤口邻接的部位完全被血水浸透。
他一直端着枪,跌跌撞撞走到马路上。
陈东波已经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不会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继续呆着————腐肉和脓液只能暂时掩盖气味。以血尸和类人灵敏的嗅觉,总会找到被挂在钢筋顶上的赵宇航。
何况,马路上到处都是碎肉残肢,浓烈的血腥味在阳光下久久不散。
远处的街口,已经隐约晃动着暗红色的身影。
王骏迪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神情木然地看着对面的人行道。
那里有一棵树。在小楼窗户无法看到的死角位置,一颗齐肩砍下的人头,斜靠在树根部位。
是安然。
他脸上至死都带着惊恐绝望的表情。张着嘴,一根黑色的布条紧紧从脑后勒住。
可以想象,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给予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不————你们这些杂种你们这些该死的狗杂种————”
王骏迪松开握枪的手,紧紧抱着头,双膝一软,在街道中央无力的跪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了阳光下的沉闷死寂。
他瘫坐在地上,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我不是那么软弱。
如果我没有那么怕死。
如果我早一点儿把银骨交给他们……或许,安然还能活下来。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如果”。
“我,我要报复,要杀光你们————”
这是王骏迪此刻脑子的唯一念头。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不到二十颗子弹。
王骏迪不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得找帮手,得找人帮我。”
他很彷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熟人都死了。
胖子没有朋友。在陌生人当中,背叛和欺骗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王骏迪忽然想起了苏浩。
上次兑换银骨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态度和善,不像是坏人。
而且,他是军人。
他会帮我吗?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才知道。”
胖子抹掉眼泪,自言自语,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
他走上人行道,捡起安然仍带有温热的头颅,紧紧抱在怀中,朝着银行小楼方向缓缓走去。
每天,都有数百人聚集在街垒附近。
从苏浩决定开放银骨兑换的那天起,欣研就做了一张表。上面记录着每天在小楼营地兑换银骨的幸存者人数。从最初的几个人,到昨天的“44”,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人数很可能会突破上千。
这种数字累积效果极其惊人。
每一个幸存者都会带来不同数量的银骨。
也许几毫克,或者几十毫克。
作为交换,幸存者们得到了大量罐头和米面之类的食品。
按照苏浩的意思,欣研在称量银骨的时候,往往会把衡量条件定得比较宽松。
比如一点八毫克,通常都计为两毫克。在兑换所需物资的时候,也会根据对方拿出来的银骨数量,略微增加一部
一个罐头,半斤大米,一瓶维生素片剂……以苏浩目前的双职身份,这些东西可以通过科学院和军方渠道索取更多。可是对于幸存者,却足以在关键时候救活一条人命。
这种善意的态度,得到了大多数幸存者的认同。
他们开始不再惧怕苏浩。目光中的戒备和森冷,逐渐被温和取代。当苏浩公布晶石的存在,宣布这种结晶体同样可以用作兑换的时候,几乎所有幸存者都表示出极其强烈的热情。
从上个月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名幸存者主动请求加入团队。
这并非武力威胁或者逼迫,而是对方通过接触和熟悉,进而对苏浩产生尊敬意愿的结果。
&b
p;这座城市里还散落着很多平民,谁也不清楚具体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