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修的不仅仅是强壮身体,更是在磨砺灵魂,每一次伤痛,每一次力竭,每一次艰难的呼吸,每一次极限后的迈步,那都是对意志的磨练,对心灵的强壮。
如果不是这几天的苦修,唐德觉得只这一波威压就足以让他崩溃,但这一刻,压力越大,他的意志越是坚定。
没有退缩,唐德保持着身形的笔挺,迎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缓缓道:“袁爷,想听听唐家的故事吗?”
袁宏不在意:“你唐家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古人云: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唐家的故事并不好听,但唐家的历史却可以看成一个轮回。”唐德声音渐渐高亢,自顾自道:“一百四十一年前,唐家先祖随齐家老祖宗,齐红岩,穿越弥天大雾来到红岩城时,还只是个凡人。
为了一顿饱饭,一次机遇,在弥天大雾中跋涉足有两月,又兢兢业业为红岩城工作数十年,由此,才得了齐家的奖励,授予吞煞修行法门。”
“唐家二代先祖资质并不高,虽有修行法门,但十多年苦修磨砺,也仅仅摸到了开眼边儿上。
然,那个年代,雾兽横行,二代先祖最终战死在雾兽袭城的战场上。可也因此,唐家获得红岩城奖励,三代先祖伴齐家少爷自小修行,终有所成,并允许吞煞法门代代流传。”
“至此,穷尽三代人的努力,唐家终于出了一位锐士。直至如今,到我这一辈,唐家第六代孙,唐纳德为止,上百年间,唐家共出锐士一十三人。
可你知道吗?
除了我这患了痴症的爷爷外,其他锐士包括我的父母,皆是战死沙场,葬于弥天大雾之中,不见尸骨。”
唐德的声音越发高亢,身子脚尖都不由点起,身子都在拔高,他仿佛想要将那愤怒和不甘都宣泄出去,而袁宏也收起了轻慢,变得认真,甚至是郑重。
“将军难免阵上亡,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没有听过爷爷的一句牢骚,也没有听过父亲的一句抱怨。
他们享有城市的供奉和尊敬,自然要为城市出力,他们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天职,以守护红岩城为荣耀。”
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唐德气力一弱,有些萎靡的坐了下去,他瞅了一眼袁宏,又微微低头,道:“可能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什么权限?什么供养生?都只是一种手段,不算什么。
但对于唐家而言,那是足足奋斗了六代,十二位祖先葬身弥天大雾后,才获取的认可和福利。
而我,不肖子孙唐纳德,想要让唐家再现辉煌,这或许不是唯一一条路,但确实最好的一条。”
袁宏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唐德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同,似有些震惊,有些赞许,但更多的了然,他隐约间已经明白唐德想表达什么了。
不过,他仍旧开口了,这一次他语气缓和很多,但仍旧坚定:“我很钦佩唐家对红岩城的贡献,我也很认同唐家的家风和荣耀,但这并不是我会帮你的原因。”
唐德却微微一笑,突然问:“袁爷,据我所知,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刚刚出生,还没满月,是吧?”
袁宏本能的一瞪眼:“嗯?是的!怎样?你想威胁我?”
“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想说,强大如您这样的锐士,有了子嗣,其实已经等同于开创了一个家族,我不怀疑,数十多年后,红岩城内袁家也是一个响亮的名号。”唐德仍旧在笑:
“可唐家的案例在那里吧?您觉得,袁家能够兴盛多少年?若您在,一切都好,可若是您不在了呢?五十年?一百年?又或者两百年?”
“月满则亏,盛极必衰,这是不破的真理。
其实,我觉得,那供养生的福利,就是老祖宗们给盛极而衰的家族一个机会,至少,他们的后辈若是愿意努力,若是想要振兴家族,总还有一个可以跨过的门槛。”
饶了这么久,唐德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底牌:“有些事情,不能破了规矩,若是破了,就不会有人在意。
今天,我若是被人逼着交出了名额,虽然赵家有顾忌,不会弄死我,但规矩坏了就是坏了,坏了就不会有人在意,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当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这福利已经不是老祖宗给后代谋取的机会了,更是穿肠毒药,不仅仅会要名额,甚至会要人的命。”
在那个世界活了三十年,唐德感悟最深的就是做与不做,说与不说。
有些事情可以想,但绝不能做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绝不能说有些事情可做了,在事后说有些事情必须一边做,一边说还有些事情不能做,也不能说。
或许很绕口,但细细分析,却自有道理。
比如说,赵天启为什么要杀马涛灭口?
就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牵扯到了比他还高的层面,那些人物他都惹不起,唐家虽然没落了,可毕竟曾经还是那个层面的人,若动了,就有可能引起某些人的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赵天启看得很明白,这就是一件可以做,但必须事前保密,成定局以后,又无所谓的事情。
用一成语来形成,就是木已成舟,只要木已成舟,自然多说无益。
可这事情若是在做成之前就暴露了,那哪个大佬看他不顺眼,敲打他一下,他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而唐德,现在抓住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若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