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地震中心的忻州彻底毁了,甚至半个城池都被水淹没了,人类在如此天地剧变中显得无比渺小,李璋他们沿着倒塌的城墙转了半圈,终于在忻州西北方向发现了幸存者的聚居地。
这里应该是一片农田,但现在却突兀的耸起几座巨大的土丘,地面也带着巨大的裂缝,不过相比其它地方,这里的地面还算是平坦,到处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远远的就能看到里面有人在活动。
看到这些幸存者,李璋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毕竟这一路他实在是见到太多的死人了,现在总算是见到活人了。
当下李璋率人也快步上前,而营地中的人也早就发现了他们,特别是李璋带来了数百禁军,全都穿着禁军统一的号服,十分的鲜明,所以营地中的人在一阵骚乱后,很快有一队人主动迎出来,只是看他们手拿棍棒的样子,似乎对李璋他们带着不小的戒心。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手中也提着一柄腰刀,从武器上就能看出他的地位比身后那些手拿棍棒的百姓高一些,只是他头上缠着布带,隐隐还有血迹溢出,脸色也有些苍白,看样子受伤不轻。
“本官定北侯李璋,奉陛下之命前来忻州救灾,你们可是忻州的百姓?”李璋当即表明身份问道,大灾之下秩序破灭,之前他就已经见识到了,估计这些幸存者经历过更多,所以心怀警惕也很正常。
“定北侯?”为首的大汉听到李璋的身份先是一愣,随后满脸惊喜的叫道,“可是发明火器,随同曹老将军大破党项的李都尉?”
“不错,你是何人?”李璋当即再次笑道,虽然他早就不是都尉了,但因为他在都尉时做出许多的大事,所以都尉这个称呼已经不再是一个爵位,而是快成为他的代称了。
“下官忻州驻泊兵马都监王文恭拜见定北侯!”只见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这时也立刻向李璋行礼道,脸上也满是惊喜之色。
兵马都监的职位设置颇广,大军中有行营兵马都监,地方的州府和县城也设有兵马都监,所以职权范围也不同,比如行营的兵马都监职权极大,掌一路大军的调动与做战,当年曹彬、曹玮父子都做过行营兵马都监,而地方的兵马都监则更加细化。
一般来说,地方上的兵马都监为分两种,一种是驻泊兵马都监,也就是禁军在某州府的驻军,另外还有本城兵马都监,也就是掌管本地兵马的屯驻、兵甲、训练、差役之事,两者互不统属,其中驻泊兵马都监一般都设在边州,驻扎着禁军,如果发生战事时,驻泊兵马都监要听侯朝廷的调遣上战场御敌。
“原来是王都监,不必多礼,现在忻州情况怎么样?”李璋听到对方是当地的官员,当即也松了口气问道,眼前这个王都监显然是地方上的禁军驻泊都监,有些地方上的兵马都监由太监担任,不过大部分还是武将担任,比如水浒传中有名的双枪将董平,他就是东平府的兵马都监。
听到李璋问起忻州的情况,只见王文恭这员武将却一下子变得眼睛微红,声音也十分悲痛的道:“启禀定北侯,忻州城彻底毁了,城中百姓死伤大半,存活下来的人还不足一万,其中大部分都带着伤,这段时间我与祖知州只能勉强救助受伤的百姓,根本无力组织民夫进城救援城中可能还活着的百姓!”
王文恭说到最后时,眼泪也流了下来,因为他的亲人也有不少死于地震之中,毕竟在这种天灾之下,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是一样的脆弱,死于地震中的官员也不在少数,甚至连他手下的禁军现在也是十不存一。
李璋听到这里也露出黯然的神色,忻州城有三万余人,可是现在存活的不足一万,换句话说,死于地震中的百姓可能超过两万人,虽然城中的废墟中可能还有百姓存活,但现在地震已经过去近十天了,没有救援下他们恐怕也早就因饥渴而亡了。
想到这里,李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于是再次对王都监道:“带我去见一下祖知州,我要详细的了解一下忻州的情况!”
“好,祖知州受伤了,现在不方便外出,请定北侯随我来!”王都监当即答应道,随后就让身后的人让开道路。
李璋看着这些拿着棍棒的百姓心中也有所猜测,于是边走边向王都监问道:“这附近是不是不安全?”
“定北侯猜的不错,大灾之下人性全失,而且我们受灾的时间也不短了,灾民中粮食短缺,有些人在饥饿之下丧失人性,不但以武力抢夺他人的粮食,甚至还有吃人的情况发生,而我手下的兵马大半都死于地震之中,存活下来的也是人人带伤,根本无力维持法度,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些百姓组织起来……”
随着王都监的讲述,李璋也对忻州地震后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原来在地震之后,知州祖百世等官员也都受了伤,但还是尽力将城中存活的百姓迁到城外,因为地震后余震不断,城中十分的危险。
刚开始的时候,王都监这些官员还能勉强维持灾民的秩序,但是随着粮食短缺问题越来越严重,许多灾民饿着肚子,虽然王都监曾经多次带人进城想要寻找粮食,但能找到的食物并不多,这也导致一部分灾民开始抢夺食物,甚至出现吃人的情况。
为此王都监也亲自带人杀了几个人,但依然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