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的肚子,都咕咕地叫起来。
太阳已经晃过了正中。
大家打了半天的仗,又饿又累。
南宫仕鼓励大家:“再坚持坚持,咱们没吃饭,宫崎也没吃饭呢,看谁能经得住饿。”
“大队长,比这个,咱们比不过宫崎啊,人家肚子多大。”
“大队长,咱们把鬼子引到山里去吧,好好请宫崎吃一顿炖肉。”
“不,”南宫仕摇了摇头。
他自有打算。
这里,离野狼谷太远,若是撤向核桃峪、羊砬子山等较近的山区,又容易遭到沿路上据点里敌人的夹攻。
他说:“咱们回草花湾,请宫崎吃鱼去。”
队伍,按照南宫仕的命令,一路向草花湾撤退。
冬天的原野,没有了青纱帐,光秃秃一片,撤退起来没有隐蔽物的遮挡,远处,宫崎的追兵,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宫崎看这边,也是清清楚楚。
双方只相隔了一两里地。
这一两里,恰恰就是步枪子弹达不到的距离。
双方都是在激战中出城的,谁也没有带炮。
就这样,远远相望,一方在前面跑,一方在后面追。
看起来,宫崎确实是下了狠心,非要追上南宫仕不可,他不顾队伍的疲劳饥饿,督促着手下,紧紧跟在县大队的后面。
但是,这里边有一个问题。
说到跑路,八路军都是翻山越岭惯了的,跑起来轻快自如,行军能力很强。
几乎每个战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跑路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两天不吃饭,忍饥挨饿,也无所谓。
鬼子兵呢?训练有素,战斗意志顽强,越野跑路,也有两下子。
可是伪军士兵就不行了,这些人训练差,素质差,更差的是战斗意志,现在打了半天仗,没有休息,没有吃饭,一个个累得七扭八歪,松松垮垮。
队伍跑散了,士兵跑疲了。
好多人都掉了队。
这样,冲在前面的鬼子,还得随时停下来到,等等后面歪盔卸甲的伪军。
跑了还没有十里路,宫崎瞅着一群乱糟糟的七零八落的伪军队伍,发起了脾气:
“这样的不行,打起精神来,南宫仕就在前面,咱们要包围上去,不准懈怠,快快的,快快的……”
然而他着急是没用的,伪军的队伍就象一条松松垮垮的蛇皮,越拖越长。
…………
南宫仕带着队伍,一路向南。
因为后面的伪军行军速度慢,战士们偶尔还可以放慢脚步,“休息”一下。
趁着这功夫,姜水生手上脚上的镣铐,被砸开了。
手腕和脚腕上,被镣铐磨破皮的地方,往外渗着血。
腊月摸着他头上手上的伤,心疼地问:“疼吗?”
“没事,”姜水生笑道:“又没伤筋动骨,我马上就能参加战斗。”
话虽这么说,他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身子也虚弱,两个战士在两边扶着他。
队伍,一路向南撤退。
一直跑到太阳偏西。
双方的队伍,变成了一场“马拉松比赛”。
这是一场考较意志,考较连续作战能力的比赛。
县大队的战士,从南宫仕到每一个士兵,对于挨饿、劳累,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大家跑了二三十里路,可还是劲头不减。
再看身后,那些远远追过来的敌人,却是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在满积雪的大地上,就象羊拉粪一样,稀稀拉拉,一堆一堆……
…………
队伍跑到了草花湾。
冬天的草花湾,失去了夏天的繁茂,十余里宽阔的水面上,一片冰封,水边的广阔的芦苇塘,大部分芦苇已经收割了,只剩下一些低矮不成材的杂苇野草,已经干枯变黄,在寒风中摇曳。
一片广阔的冰湖。寂寥空旷。
这里,曾经是县大队的老家,草丛深处,那些用野草芦席搭建的草屋,还在。
战士们对这个老家,充满着熟悉和亲切。
大家欢呼着,雀跃着,跑上冰面。
这里的每一寸湖面,都凝结着战士们好多欢乐的回忆。
老战士们,踏上冰面,立刻在上面滑行起来。
冰面光滑平整,战士们冬天常常在上面滑行,没有冰鞋,就用自家的老布棉鞋,往冰上一出溜,便能滑出一丈多远。
新战士们,很多人没有练过这种“技能”,跑上冰面,刚一滑行,步伐不稳,便会摔个仰八叉,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但是,有办法,老战士们从草丛里,拽出好多小小的冰床来。
冰床的结构很简单,两截二尺长的木头,钉在一起,底下削平,再拴上一段绳子。
一个人坐在冰床上,既可以自己拿着木棍支撑,向前滑行,又可以让别人拽着绳子滑行。
大家嘻嘻哈哈,有的自己滑,有的坐上冰床,就象一群旅游的游客,说笑打闹。欢声笑语。
忘了自己是又饿又累,也忘了身后是虎视眈眈紧追不舍的敌人。
说着笑着,大家在冰上散开来,向前滑去。
前面,湖面深处,草丛里,苇丛里,又涌出一只几十人的队伍来。
那是县大队的接应队伍。
领头的,正是政委管波。
他老远便冲着这边招手,“喂——快过来。”
见到了自己的队伍,大家更有了一种“到家”的感觉。
战士们象一支支利箭,迅速在冰面上滑行着,飞向前去。
…………
后面,宫崎带着鬼子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