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特尔在中京道横冲直撞,将那里搅了个鸡犬不宁,为曾志林、杨新所部收复山后八州提供了极佳的掩护,使得他们能够在不受外来干扰的情况下,按部就班的执行收复计划。同时,由于契丹朝廷无法派出援军支援山后八州各州县,因此面对携保兴庄、幽州城、榆关(山海关)、古北口四场大胜而来的近万穿越团队武装,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沿途各州县官吏、守军所采取的对策出奇的一致——但见“飞龙旗”飘舞在视线之内,要么立即开城投降,绝无半点拖沓犹豫;要么胡乱射上几支箭、装模做样的喊上几句,而后心安理得的做降臣、降将。如此,曾志林、杨新所部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儒州、妫州、新州、武州,直到兵临云州大同城下时,才算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抵抗。
此时的云州大同节度使是契丹朝廷的赵王高勋。这高勋虽为汉人,但既然能够封王,也足见其对契丹朝廷的忠心,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儒、妫、新、武等州的官吏那般,根本不进行抵抗或者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便开城投降的。同时,身为赵王的他,也不可能弃城而走,像只丧家犬一样逃离大同、逃回到那些契丹权贵勋戚面前去丢人现眼的。面对在契丹军眼中几乎已成神一般存在的所谓“幽州义军”,即便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依然只有抵抗到底一条路可以走。此外,尽管对结果不报什么希望,但高勋依然派出多批信使北上,向皇帝耶律璟报急,要求朝廷派兵增援大同。
救援的信使派出去了,高勋却非常清楚自己绝不能将保住大同城的希望寄托在那支已经被“幽州叛军”打怕了的朝廷援军身上——更何况现在有消息说有一支人数虽少但极为精干强悍的“幽州叛军”偏师正在中京道往来穿梭,将朝廷现阶段唯一一支可以用来机动的力量牢牢的牵制在中京道疲于应付,根本没有力量来帮助自己解困。因此,在救援的同时,高勋也在积极组织人马、整军备战,争取能够利用对方劳师远征的不利条件,将敌军耗疲、耗垮、耗退。当然,如果机会得宜,高勋也是不介意主动出击,给来犯之敌以重创的。而令高勋欣喜的是,这样的机会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根据探马探知的消息,“幽州叛军”主力自武州出发,一路往西南而来,如今已经抵达并占据天成县城,距离大同城大约二百余里。而与此同时,其粮草辎重部队却因为行进速度较主力缓慢许多,现下刚刚到达此前已经开城投降的怀安县城,与其主力部队前后相隔近百里。
“幽州叛军”前后军相距百里,这样的消息令高勋看到了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机会。在他看来,若是自己此时派出一支精骑,绕过“幽州叛军”主力,趁着其前后军严重脱节的空档,对其粮草辎重部队发动突然袭击,完全有可能在其前军回援之前,对其后军给予重创甚至全歼,并毁掉对方的粮草辎重。这样一来,既打击了敌军的军心士气,又会令敌军处于粮草短缺、辎重不足的不利境地,于自己守住大同城乃至整个云州都是大为有利的。
于是,在令探马再三确认敌军动向,确定敌军后军粮草辎重部队只有两千余名没有装备火器的兵丁押运,且其周边二十里内确无敌军伏兵后,高勋终于决定冒一次险。他命自己的儿子高盛、亲信大将兼结义兄弟阿剌,率一万精骑出大同城,绕过“幽州叛军”前军主力,于天成与怀安之间对“幽州叛军”后军粮草辎重部队进行突袭。并特别交待二人,此战目的不在杀伤对方多少兵马,而在于毁坏敌军的粮草与辎重。高盛与阿剌领命而去,当晚便率一万大军自大同城南门悄然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应历九年(显德六年)阴历五月十七上午,在怀安至天成的官道上,一支约万人左右、驱赶着近千辆两轮或者四轮马车的队伍,正缓慢的向天成县方向行进着。虽然这会儿还未到午时,但阴历五月已然是盛夏时节,加之连日天晴无雨,那些赶车的役夫和押送的士兵暴露在炎炎烈日之下,一个个没精打采、昏昏欲睡,只是机械的挥舞着马鞭、挪动着脚步。他们脚下的道路在经过多日的高温炙烤后,如今已经完全干透,队伍一路走来卷起一阵阵的沙尘,更增添了一股颓废之气。
这支队伍正是高盛和阿剌要突袭的“幽州叛军”后军粮草辎重部队。驻马于官道北侧里许之外一座算不上非常高大的山峰之上的高盛,远远的望着这支看起来疲惫不堪、毫无生气的队伍,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对身边的阿剌说道:“阿剌叔叔,小侄观这幽州叛军队伍军心不振、士气低落,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神勇。小侄实在是不明白,就这样的一支乌合之众,居然会令儒、妫、新、武数州望风而降、会令朝廷兵马大败于长城、会令萧留守七万大军全军覆没?”
阿剌闻言摆摆手,说道:“世侄不可轻敌。一则,山前八州及长城大战朝廷兵马大败乃是事实,若说南京道守军耽于享乐、操练不勤,又兼轻视幽州叛军,且叛军有南朝十万禁军相助,以至令萧留守七万大军落败并丢掉了幽州城,还能够勉强说得通的话。那么,长城一战,朝廷所遣兵马无论是汉军、渤海军,还是属国军,俱都是精锐之士,更有数万陛下视为倚仗的皮室宫帐骑军充当中坚。如此强大的力量,在与人数远比自己少许多的幽州叛军交锋时依然是被打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