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堡戍外,率军赶到的杨业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他一面安排手下监视堡内敌军并在堡外安营扎寨,一面派人去和从东北方向赶过来的瓶形砦守军联系,命负责带队的瓶形砦将领到自己的中军帐来议事——杨业的地位决定了他是这次夺回大堡戍、驱逐进犯辽军行动的总指挥。
傍晚时分,城外汉军的营垒基本建设完毕,令负责看守堡内动静的汉军暗中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踏踏实实的回到营垒之中,准备吃晚饭。与此同时,瓶形砦守军副将也与杨业就瓶形砦守军统一由杨业指挥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随后,杨业与这名副将以及自己的手下一起出了中军帐,登上一座高大的望楼向大堡戍中看去。
由于大堡戍只是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军事要塞,所以其堡墙虽然坚固、厚实,实际的高度却比不上像繁峙、雁门这样的县城城墙,只有两丈多一点,大概六米左右的样子。而杨业大营中望楼的高度也差不多是这样,所以当杨业等人登上望楼后,基本上可以把大堡戍堡墙上的情形都看在眼里——虽然望楼与堡墙的距离不算近,而且现在的光线也不像中午时那么明亮,但以杨业的眼神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情况的。
仔细观察之下,杨业却是越看越觉得奇怪,越看越不能理解堡中敌军的意图。以往,辽军南下“打草谷”虽然也会进攻一些防御薄弱、城池残破的城市,但当他们面对像大堡戍这样城池坚固,其中又布署有上千守军的堡砦时,通常都是绕城而过,直接去抢掠城外的百姓,从而避免进攻坚城给自己带来过多的损失。
可堡中的那支所谓来“打草谷”的辽军却完全相反,他们不但进攻并占领了城池坚固的大堡戍,而且也没有在堡砦四周抢掠,而是全部都龟缩在堡内,似乎是打算据堡自守,与自己这边的大军较量一番。可据之前派出的探子多方打探,堡中的敌军数量也就两千左右。如果再刨去骑兵和厢兵,战兵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人。以这么少的兵力,即便是依托坚城,要想和自己这一万五千大军相抗衡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毕竟一比十的兵力对比摆在那里。
就在杨业对大堡戍中敌军的战法百思不得其解时,几名从堡墙垛口处露出大半个身形向自己大营这边张望的敌军士兵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引起杨业注意的并不是这几名士兵从垛口后面露头观望的行为,而是对方在观望了一阵后,其中一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一件样子比较奇怪,估计是某种兵器的物件,将其抵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向着汉军大营这边乱指。
尽管这名士兵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一下这个动作便重新伏身到了垛口下面,但他肩膀上抵放的那件奇怪兵器以及他的动作却使得杨业心中一动,想起了在两年前的三月底,就在距大堡戍不远的石台村,自己也曾见到过与对面敌军手中的这种奇怪武器样子差不多,同样也是抵放在肩膀上使用的特殊火器——按照自己结义大哥杨新的说法,这种武器叫做燧发枪,而使用那种火器的人正是义兄手下的那些护卫们。
一念及此,杨业不由得愣住了,难不成对面占据大堡戍的敌军与义兄杨新有什么关联。可转念一想,杨业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义兄杨新乃是辽国的一名普通员外,虽然家中薄有资财,并且手下的护卫使用了燧发枪这种奇怪而威力强劲的武器,但就算他再有钱、再会制造各种奇技淫巧的武器,也不可能组建起一支近两千人的队伍,更不可能通过辽国境内的重重关隘进入汉国境内来主动挑衅。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义兄杨新,或者是义兄在辽国的那些兄弟率兵而来,那么对面敌军士兵手中的燧发枪一样的武器又怎么解释——杨业虽然对燧发枪的了解非常有限,但有一点他却是非常明白的,那就是像燧发枪这样精巧而又复杂的武器,绝不是中土的匠人能够想到并制造出来的,也只有自己那位来自海外,见识远超中土人士的义兄以及他的那些同样来自海外的兄弟们能够造的出来。
想到这里,杨业的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来自汉国派往周国的密探传来的消息——在去年及今年周国皇帝柴荣进攻唐国江北淮南之地的战争中,曾经多次动用过一支名为“神机军”的禁军部队。而这支部队最引人注目,同时也是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器便是火药包和火炮。由于这两样东西杨新也曾经简单的向杨业介绍过,是以杨业在得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猜测那名率领周国“神机军”,为柴荣攻城拔寨的副都指挥使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义兄杨新。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自己的这位义兄已经投效了周国朝廷,那么总有一天作为汉将的自己会和作为周国“神机军”实际创立和指挥者的杨新在沙场上相遇——汉、周两国乃是誓不两立的仇敌,在其中一方彻底失败之前,双方的战争将不会停止。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杨业对自己可能会和义兄杨新兵戎相见很是焦虑。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杨业不愿兄弟相残,另一方面他也是出于对汉国安危的担忧——周国“神机军”在淮南的表现摆在那里,对于与周国仇怨更深的汉国的大将来说,杨业自然会想到如果周国在与汉国交战时用上“神机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虽然,随后传来的消息——那位副都指挥使的名字叫做徐绍安——推翻了杨业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