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天光大亮,弈天依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少守夜的民众已经忍受不住困倦的煎熬,熄灭了火把,走回茅屋睡觉。弈天渐渐地也觉得有些困乏,眼皮搭了下来。正当他举手想要揉搓眼皮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只见他使劲地动了动鼻子,面颊一皱,迷糊的双眼猛地睁开。
“恶魔来了!”当弈天尖厉的喊声响彻在茅屋上方,贯穿部落的上空,划破黑夜与黎明交汇的破晓的最后一幕黑暗,整座流亡者部落如同一个噩梦中被倒塌下的房屋惊醒的男子,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恐的双眼环顾着四周。
流亡者部落就这么突然醒了,整个部落的人都动了起来。男人们慌里慌张地披上兽皮便拿起石器或者长矛冲了出来,女人则抱着孩子惶恐地蜷缩在床角。流亡者部落中,跳动的火把宛如大火中被气浪冲上空中的火星,漫无目的地乱蹿。
弈天一个箭步从茅屋顶上跃了下来,重重地落在灰色的泥地上。从一人手中夺过火把,弈天便率领着身后赶来的十数人朝着村北气味刮来的方向奔去。随着踏起尘土的脚步,弈天呼呼的喘气声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清晰。他和身后越聚越多的民众一样,不知道在血腥味的源头,那是一头怎样张牙舞爪的可怕怪兽。或许有着三头六臂,或者青面獠牙,亦或者吃人不吐骨头,总之,即将面对他们的一定会是一头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绕过布局交错的茅屋,一队人赫然到了北面御敌的围墙前。带头的弈天一怔,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兽的影子,除了一面灰白的映射着数十根火把的墙壁。
“今夜吹的什么风?”弈天连忙抓过身后一人问道。
“西北风……”还未等民众话音落下,弈天便迈步极速地朝着西边跨去。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西北面的围墙前。只觉眼前墙壁上黑影一闪,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阵血光。
“追!”弈天大喝一声,便举着火把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没迈出几步他便放弃了,因为从黑影转眼即逝,还来不及看清它的基本轮廓的速度来看,在没有激活死亡之翼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于是,弈天调转过头,由着几名愚昧的民众继续追赶,自己则向着靠近西北墙角的那间黑影跳出的茅屋走去。
在死寂无声的茅屋面前,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走在最前头的弈天停留在了距离门帘三步以外的空地上。现在他们要进入的并不是一道门帘后的小茅屋,而是一头隐藏在门帘后的巨兽的血盆大口或者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仿佛再迈出一步便要被脚底蹿升的鬼魂拖入泥潭中一般,没有民众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不少举着火把的人左右窥探,开始微不可见地挪动着颤抖的双脚缓缓向后退去。
弈天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的距离赫然拉大的民众,闭目咬牙,朝着门帘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看着步履维艰的弈天,后方的民众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弈天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团恐惧。他再次抬起左脚,缓缓地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在了半米之外。片刻之后,右脚离地,在空中滞留一番,也摇摇晃晃地落回了地面。见并没有发生什么异状,民众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身后呼呼的吐气声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