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堂娜靠在林轩肩头上,一直没有出声。
忽然间,林轩听到了堂娜的抽咽声。
“怎么了?”林轩问。
“我在想,前路上不知还有多少风险和磨难,唉……”堂娜用长叹代替了一切回答。
“不要怕。”林轩轻轻握着堂娜的手,“别忘了,我们是为何而来?”
这样的躬身反省,一直是林轩鼓舞自己前进的方法。
一想到肩上担负的责任,林轩总是能从极度的疲倦、沮丧中迅速清醒过来,扫清那些负面情绪。组织上的领导正是看重他这种自我调节、快速解脱的能力,才将入藏的重任委派给他。
在藏地独特的环境中,如果一个人没有强大的心理应变能力,将会生活得非常痛苦。
据林轩所知,在他之前,曾有五位组织内部的超级干将被派往林芝、藏北等地区,但都因为长期生活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先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前三位自杀,后两位潜逃,不知所终。
“我们为何而来?”良久,堂娜自问。
“责任、道义,就是我们来这里的最大动力。”林轩回答。
“我不如你。”堂娜又停了一阵,才轻轻回应,声音里已经不再有那种颓丧至低谷的迷惘。
“人的智慧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智商相差无几,导致成功或者失败的原因,就在于自己能不能从山穷水尽中看到柳暗花明。”林轩在黑暗中微笑起来。
“看到你,我总是想到华裔探险界的几位顶尖人物。你跟他们,只是年龄上的差距、面目上的不同,但思想境界、智商高度都相差无几。”堂娜说。这些话,是对林轩的最高评价,因为在十九、二十、二十一世纪的全球探险舞台上,华裔探险家所取得的成就远远超过欧美人士,这是全球公认的事实。
譬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壮举,比不上郑和楼船下西洋的雄壮远征;马可波罗探访元朝,不如玄奘取经、鉴真东渡;那位先生、“亚洲飞鹰”罗开、“盗墓之王”杨天等人的传奇故事,绝对超过美国大探险家琼斯、劳拉之类的纪实电影。
中国探险家是全球之最,而堂娜把林轩的江湖地位抬高到与罗开、杨天比肩的程度,证明林轩在她心目中已经接近于神。
“惭愧,惭愧。”林轩谦逊地回答。
“如果这一次能活着出去,你愿不愿意接纳我做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堂娜试探着问。
那种语气很明显,不必直说,林轩就会懂。
一个如堂娜这样漂亮、英朗、聪慧、干练的俄罗斯美女能倾心相许,绝对是一个男人最开心的事。只不过,林轩很清楚,此刻的任何承诺都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大麻烦。他不想骗堂娜,也不想给堂娜一个遥不可及的虚伪承诺。
“你已经是了,但我想告诉你,堂娜,活着出去并不是我们的最高追求。”林轩摇头。
“你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堂娜抬起头,发丝飘动,拂过林轩的下巴。
“你误会我了。”林轩否认。
“田梦。”堂娜说了一个名字。
那名字几乎已经被林轩忘记了,因为自从珠峰绝顶冰谷悬崖一战,他就跟田梦彻底失去了联络。
“你不说,我都忘记她了。”林轩摇头笑着。
堂娜长叹:“是啊,如果你心里没藏着她,就算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记起来的。”
林轩无法回答,因为他必须承认,田梦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比起堂娜来,并不逊色太多。
黑暗中,林轩感到了一种诡秘莫测的旋转力量正在左右着他们。
“小心。”他放开堂娜的双手,转而双臂绕到她身后去,用力揽着她的肩和腰,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堂娜也感受到了,突然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像是在离心机一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堂娜低语。
“不要怕,努力适应环境,交叉看背后,一旦有情况,就向自己身体右侧翻滚出去。”林轩沉声吩咐。
人类的眼部结构相当奇怪,即使在只有微弱光线的情况下,也能通过不断的适应,最终勉强看清四周物体的大概轮廓。
堂娜没再开口,也用力搂住林轩的腰,双腿岔开,稳稳立定。
他们都是最高明的单兵战士,所以此刻不需要太多提醒,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怎么干。
这一刻,林轩觉得自己的确是被悬挂在了一个大离心机的边缘上。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他和堂娜的身体禁不住向后倾斜着。如果不是两人的马步功夫同样稳健的话,早就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死于无尽黑暗之中。
两人的四只脚踏在地面上,就像四枚固定桩,坚实稳定,毫无动摇,与那股离心力无声地对抗着。
离心力越来越大,堂娜陡然惊呼了一声,左腿无法站稳,鞋底离地而起。
林轩的反应极快,倏地旋身,原地打转,把堂娜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置身于自己的胸膛保护之下。
“不要听,塞住耳朵不要听——”林轩大喝一声。
几乎在堂娜举手捂住耳朵的同时,林轩气发丹田,声动喉关,一阵如洪钟大吕、龙吟鹰唳般的长啸声脱口而出。
那是正宗的北少林寺“佛门狮子吼”,是一门以真气催动人体发声器官工作的神奇功夫,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前十。
准确说,那是人的真气刺透空气时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