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来是吊诡无比的结构此刻在林轩眼中竟然是如此熟悉,穷途末路之中的人,神经无比脆弱,任何心灵的慰藉,都会给他增添一些前进的动力。
林轩向空中的蜂巢结构用力挥手,随即发力狂奔,向着前方冲刺。
“喂——喂——我在这里——”他纵声大叫,干裂的嘴唇立刻渗出鲜血,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满目全是黄沙,等他奔上一座沙丘时,发觉那蜂巢结构正在缓缓下降,似乎已经听到了他的呼唤声。
林轩弯着腰大喘粗气,刚刚的五分钟狂奔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无法再次起步。
“那算是什么?来救我的……天降救兵吗?”他向四面看,黄沙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也许那是唯一的生路了吧?无论如何,我不能死在这片大沙漠里,像萨曼莎那样,无声无息地留在这个无法界定的空间里……”一想到萨曼莎的名字,林轩的心又像在尖锐的钉板上滚动着,痛得倒吸凉气。
萨曼莎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轰然一响,粉身碎骨。
人都是贪恋生之世界、惧怕死亡地狱的,但萨曼莎做的事,已经突破了人类最大的弱点,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赴死。
“我拿什么还给她?如果将来见到堂娜,我该怎么告诉她萨曼莎的事?”林轩捂住心口,纠结不已。
不知什么时候,大地又一次开始倾斜,林轩眼中的地平线迅速下降,将眼前的路变成了一个近四十五度的大斜坡。
他强撑精神远眺,那蜂巢结构似乎已经落地,就在正前方。
“拼了!”林轩大叫一声,尽力向前一扑,沿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下去。
那斜坡的坡度仍在增加,所以林轩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变成沿着沙坡滑下。
正是这种诡异的地势变化,使他毫不费力地抵达了蜂巢结构落地的位置。
上天的布局真是神秘莫测,假若大地的倾斜角度相反,他自然会退回到***,也就是那个山洞的位置,令他之前的跋涉前功尽弃,变得毫无意义。
“感谢上天的眷顾。”当他匍匐在蜂巢结构下面的时候,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一句话。
他艰难地翻身向上看,落入眼中的是无数细小的六面体空间,只有火柴盒大小。这成千上万的“火柴盒”构成了庞大的近似球体,其直径至少在一百米左右。
这个结构的外形可以目测估计,但其重量却是无法测定的,因为它着地时轻飘飘的,蒲公英一样,似乎毫无重量,并没有陷入沙海中去。
“有人吗?有人吗?谁在里面?”林轩吐出嘴里的沙子,连续呸呸了一阵,才有力气大叫。
直觉上,他知道这结构中肯定有驾驶者——姑且称为“驾驶者”吧,因为他把蜂巢结构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航天器。
在人类没有征服天空和太空之前,曾造出过各种各样形状的飞行器,因为人类很早就有在空中像鸟类一样飞行的理想。
譬如,古希腊的阿尔希塔斯所制造的机械鸽、远至澳大利亚的飞去来器、中国的孔明灯和风筝等等,都是这种“飞行”思想的写照。在中国古代,有人在文学著作中逸兴遄飞地描述了飞行的理想,而且还有人设计了一些更为巨大的风筝飞行器,试图实现这种脱离大地束缚的理想,明朝的万户就设计了一种将几十支火药火箭绑在椅子上,手拿风筝进行飞行的试验。在外国,15世纪时,意大利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曾设计过飞行器。
“如果这真的是飞行器,是何方神圣造出来的,停留在这个空间里,又有什么意义?”林轩低声地自言自语。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免长睡不醒。
“有人吗?有人吗?”他伸出手,尽力向前,想触摸那蜂巢结构,但指尖已经不听使唤,无法伸展开来。
“飞行器……万户的火箭……远古时代……地球轴心……”模模糊糊中,他把因蜂巢结构而引发的各种联想混合到了一起,已经忘记了这里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只有嘴唇的焦渴、头脑里的绝望是异常清醒的。
“完了,我的生命到此结束了,这真他妈的是个悲剧!”他骂了句粗话,想大笑,但嘴唇张了张,已经无力笑出声来。
他的确由球形航天器想到了明朝的万户,那也是一个著名的“飞行”实践者。
在世界飞行器历史上,全球公认的“世界上第一个想利用火箭飞行的人”是中国明朝士大夫万户。大约在15世纪末期,万户把47个自制的火箭绑在椅子四周,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举着两只大风筝,然后命人点火发射。设想利用火箭的推力,加上风筝的浮空力量飞起。很不幸,这次实验以火箭爆炸告终,万户也为此献出了生命。
万户考虑到利用火箭推动、风筝浮空而飞向前方,这是一种巨大的思想突破,是后代“飞机”的雏形。为纪念万户,国际天文***合会将月球上的一座环形山以这位古代中国人来命名。
巧合的,林轩读过明朝详细历史,知道万户的真实故事。
万户原是木匠,喜好钻研技巧,从军之后改进过不少刀枪车船,在同瓦剌的战事中屡建奇功,受到班背大将军的青睐,要他在兵器局供职。之后,班背得罪了右中郎李广太等一班佞臣,被革去职务,幽禁在拒马河上游的深山鬼谷中。李广太知道万户和班背曾研究过“飞鸟”战车,遂命令他来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