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间和时间感上,林轩觉得越来越思维混乱。
其实,只要换位思考,任何人都会明白,连那位原先生都无法考虑清楚的问题,普通人已经视为“思维的珍珑”,是迷宫中的迷宫,根本无从下手去思考破解。
林轩站住,双手按着太阳穴,勉强凝聚精神,将这个无法思考的问题继续下去:“原先生被困是现代的事,而洞窟中那么多天才高手的被困则是更久远的事,数百年、数千年也未可知。那么这洞窟、这山底的空间究竟蕴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神力?”
当他的思维向无限遥远、无限广袤的历史中追溯的时候,他再次感到脑部供血不足带来的强烈眩晕感。
“我必须停下来,必须停止这种无止境、无尽头的思考,它会把我的……它能把我的思维力量吸干……”他脑子里这样想,但思想已然不受控制,仿佛一辆被抛进了高山滑雪赛道的汽车,高速滑下,完全失去了任何控制。
“啊——”林轩努力地挺直腰杆,想稳住身体,但提气三次,丹田中无比沉重,似乎胸口以下的部分已经被全都冻住,化成了坚冰一块。
“林轩、林轩、林轩……”
恍惚中,林轩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在连续叫着自己的名字。
“谁在叫我?”他**着,向着虚空中回应。
“林轩、林轩、林轩……”那声音持续响着,空洞而低沉,不像是面对面叫他,更像是无奈中、无望中的沉沉呓语。
“是你吗?堂娜,是你吗?”林轩的潜意识中,立刻浮现出堂娜坐在那艘二战德国潜艇上的影子。
堂娜并非美到极致的女子,俄罗斯多得是金发碧眼、细腰长腿的美女,但美丽而有头脑、有行动力、有决断力的女孩子却是难得一见的。堂娜以她的敏捷、善思、果决、勇敢赢得了林轩的心,所以在他心里,任何女孩子都无法与堂娜一人相比。
“你瘦了。”林轩喃喃地说。
在原先生洞窟看到的影像中,堂娜的确瘦了,腰肢纤细不及盈盈一握,似乎只要一阵风、一片浪就能将她卷走,沉入无尽深湖中去。
“可惜我空有纵横天下、决荡江湖的信心与勇气,却无法在此时此刻保护你。堂娜,我对不起你……”林轩长叹,精神一直萎顿下去,长期以来形成的坚强外表被寒气与沮丧溶解,渐渐露出了心底脆弱的一面。
身为组织中的一员,他已经发誓将自己的毕生精力奉献出来,为亚洲和平而战。所以,他知道前路有多艰辛,很多前辈、同袍们都为理想而殉职,他也不会总被上天的好运气照拂着。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他也会血染沙场,步那些人的后尘。
他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怕承受不起别人的爱与恋。
遇到堂娜,他的心已经被打动,而堂娜纵身跃入鬼湖拉昂措的刹那之间,他的心被彻底攫住,无法挣脱。
“林轩、林轩、林轩……不要来,永远都不要来,你永远都不要来,这世界根本不是人类现有的智慧能够破解并驾驭的。人可以欺人,但人不可以欺天,人若欺天,天必暴怒凌厉击杀之……我只祈求上天,把所有暴虐施加在我身上,让你平安退出藏地雪山,永远不受困扰,永远平安祥和,永远拥有静谧喜乐的生命……”
林轩确定,那绝对是堂娜的声音,但他无法分辨那声音来自何处。
“堂娜,等我,等等我!”他低声回应那声音,随即跌坐在地,采用了瑜伽术中最古老的“翻身背剪式”坐定,之后反扳住自己的左腿,将脚踝后侧送到自己嘴边来。
人体足跟以上的筋络相当重要,一旦断开,浑身的筋络都散开,半边身子就瘫痪了。
像林轩这样常年修习中华武学的人,一切力量发自足尖、并于丹田,所以由足尖到腰胯的筋络极其强健。
他用牙齿寻找到附着在筋络旁边的一条极细血管,决绝地咬下去。
嘶的一声,一股极细的血箭迸射出来,笔直地射入他的喉咙,血腥味令他体内被压制的原始血性激发出来,一切幻觉、不安与惶惑全都被扫荡一空。
这种“以血攻毒”的自残方式相当神秘,其原理和手法能够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神医扁鹊公,比起后代江湖上的“天魔解体大法”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力量之大,鬼神难测,所以林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会使用。
林轩本来以为,只要破除幻象,就能清晰听到堂娜的声音、看到堂娜的身影,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神智一清醒,来自堂娜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堂娜?”他低声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堂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弹跳起来,极目四顾,除了那泛着死光的青灰色冰面,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动态影像。
良久,他的思想彻底恢复冷静,先弯下腰,按压左腿膝盖、脚踝等处的穴道,使得那血管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在他脚下,刚刚肆意流淌的鲜血将两平方面积的冰面都染红了,如同一面红通通的镜子。在这红色的镜面里,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殷红色。
“堂娜并不在这里,我能感受到的是她的心音,不过那样也是好的,至少她还活着——哈哈,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我就能找到她。”林轩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仰面向上,哈哈大笑,“堂娜,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找到你,此生此世,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