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莲花时,林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但在藏传佛教中,那位高僧大德几乎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任何对他的不敬想法都是令人战栗不安的。
“莲花是藏传佛教中有着特别意义的圣物,我在想,有人镌刻莲花图案于此,是不是在提示后来者,只要心有执念,不倦追求,就能在困境之中、绝望之下开出最美的莲花来?”田雨农又问。
林轩无法回应,只能苦笑。
那粒古莲的种子本来是很大的一个希望,但落入悬崖下面之后,却静寂无声,使他大失所望。
真正“心有执念”的,非田雨农莫属。他对于地球轴心的追求一直没有停止过,反复设计出诡谲变化的布局,为的只是借助于别人之力实现自己的计划。这样的人,心思缜密,头脑狡诈,从某种意义上,实在令人“钦佩”。
“难道真的要慢慢下崖去寻找出路吗?这里已经是山底,再往下去,渐行渐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与田梦、萨曼莎会合?”本意上,林轩感觉只有与萨曼莎等人在一起,才能寻找到大秘密的答案。毕竟以目前的探险队结构来看,真理全都掌握在俄罗斯人手中,其他人慢慢地都被边缘化了。
“退回去?”他无奈地向后望,来的路曲曲折折,迤逦而漫长,基本无法回溯了。
忽然之间,林轩想到了幻象中的女子。
“她为什么会背诵莎士比亚的句子,又接着背诵楞严经里的名段?那些不都是我最喜欢的吗?任何人的背诵都可以有无数种选择,经史子集、唐诗宋词、外国诗歌、英语文章……但她背诵的,偏偏是我脑子里经常浮起的东西。为什么?这肯定不是巧合,而是……而是……”他的思想接近谜题核心,却不能得其门而入。
“我要下去了。”田雨农叫了一声。
“我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再等等。”林轩阻止对方。
“禅宗常说,幻由心生,心魔不除,修行不成。按照这种理论解释,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幻象,全都来自于我的心,心有所想,目有所见。那么,如果我停下来,什么都不想,让思想如一潭死水一样,无波纹涟漪,无倒风声倒影。如此一来,幻象无处可生,岂不就自生自灭了?”林轩想到此处,心底一片清明,再无阴翳,对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有了最明确的答案。
他很期待那女子的幻象再次出现,那么,他就能跟田雨农交流彼此眼中看到的情景,既可以探究幻象的真伪,又可以窥见田雨农的内心世界,知己知彼,不再受骗。
“咦?林轩,你有没有觉得,温度正在快速下降?”田雨农再次开口。
果然,林轩察觉一股寒意正从悬崖下泛上来,来势极快。
他走到悬崖边向下张望,极幽深处,似乎有一大片白亮亮的东西正在涌动。
“田前辈,你先上来。”林轩招呼。
田雨农翻身上来,抬手抹了把脸,低叫了一声:“好冷!”
林轩望见田雨农的脸,禁不住一愣。
就在几分钟之前,田雨农倒垂下悬崖时,脸上只有因烦躁而冒出的汗水,但现在,所有汗珠都变成了豆粒大的冰晶,头发、胡须上全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就仿佛一个人刚刚从深冬严寒的室外走进来一样。
田雨农也察觉到林轩的异样表情,双手在头发上划拉了几下,骇然自问:“这是怎么回事?寒气来得这么快?就算是山头大雪崩也不会造成这个结果啊?”
“是崖下发生了剧变。”林轩说。
几分钟以后,林轩发现崖下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已经逼近。
“林轩,我觉得那好像是雪或者冰。”田雨农在最短时间里做出判断。
林轩点点头,那的确是白色的冰雪。
此刻的情形,就像本末倒置的大雪崩一样,原本是崩塌后滚滚而下的冰雪,却突然改变方向,由下向上狂奔。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冰雪便填塞了悬崖,将林轩、田雨农向对面去的路全都铺平。那是真正的冰雪,与林轩在山外看到的完全一样,有的地方莹白色,有的地方青灰色,有的地方则完全透明。更令人惊讶的是,冰雪之上,开着无数赤色莲花,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真称得上是人间奇景。
“莲花?赤色莲花?敬德山王的莲花……”田雨农惊疑不定,怔在那里,嘴唇噏动着,但声音只在喉咙里含混滚动,却不敢大胆发声。
林轩深吸了一口气,低叫一声:“到对面去,走!”
他当先踏上冰雪,大步而行。
田雨农犹豫了一下,跟在后面。
林轩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脚下的冰雪非常坚实,绝不是幻觉,脚后跟踩中雪窝时,发出了如假包换的“咯吱”声。
“这不是幻觉,但这又是什么?在正常世界中,哪里有瞬间冰雪塞川的奇景出现?假如是雪崩,冰雪一定是松散的,但脚下明明却又坚实无比,完全是冻结的坚冰。”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不敢犹豫,更不敢碰触那些似真似幻的赤莲。
从此端山洞到彼端山洞,林轩只用了两分钟,脑中的激烈思辨却一停不停。
当他到达彼端山洞前时,另外一件怪异到令人失声惊叫的事又发生了——不过,此刻有三件事次序发生,前后相隔时间太短,短到让他来不及思索,只能凭着大脑的下意识反应去做。等他处理完这三件事之后,才发现最后一件怪事,而且是性命攸关的天大怪事。
第一件事,他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