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信你。”萨曼莎说。
“是吗?我这样说,你仍然相信我?”林轩苦笑着问。
他抬头凝视远方雪山,试图让自己的思想跳出一切禁锢,破除所有幻象,直达问题核心。
“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必须走自己的路,对吗?”萨曼莎低声说。
“我们选的路是正确的吗?”林轩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性。
“从前登上珠峰的前辈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路是否正确,正因为这些事没有任何参照物,难度极高,所以那些成功者才能扬名天下。胜与负,成与败,机会各占一半,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萨曼莎反过来劝林轩,前进的热情越来越高涨。
林轩甩手,把掌心里的水滴全都甩掉。
那个动作,似乎也将元首的求救信带来的影响一起甩开了。
气温仍在持续下降,林轩没有等到空沙回来,只好派了两名工人去请:“告诉空沙大祭司,请他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后,就准备最后的行动。”
工人向西去了,瑟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雾气中。
“喂,林轩,如果纳粹元首还活着,你会对他说什么?”萨曼莎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揶揄的笑,远远地望着林轩。
林轩一笑,想问的问题太多,但元首本人却未必愿意回答。更何况,那二战狂人不一定还活着。
“你呢?”他把问题抛回给萨曼莎。
萨曼莎踌躇满志地回答:“我想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纳粹德国的失利,将大好形势断送了。还想问他,既然崇信武力解决一切,又为什么痴迷于精神的力量,将注意力转向地球轴心和不死勇士——”
两人一起大笑,这些事其实也是历史学家想问的,知道或者不知道答案,都对人类历史进程产生不了任何问题。而且,德国人已经对纳粹德国在二战时犯下的暴行进行了不断的忏悔、谢罪、赔偿,战争的阴影与创痕正在消失。
林轩隐隐觉得,地球轴心的真相一定不是世人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骆原以为元首与爱娃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幽深的山底,不受岁月侵蚀,容颜不老,心境平静,等待着他的拯救——这可能吗?他不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爱娃也不是沉睡在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珠峰也不是演绎爱情神话的恰当舞台。
“现实很残酷。”林轩暗自苦笑,“只希望,到时候骆原看到真相的时候,能够保持平和心态,不至于疯癫发狂。”
在法国作家亚历山大?小仲马的传世名作《茶花女》中,即使丽特,但当他为对方迁葬时,仍然不敢面对已经朽坏的遗体。如果在地球轴心的尽头,骆原必须面对的是爱娃的遗体时,他会如何处之?
“理想美好、现实残酷”是千古不变的永恒真理,但林轩能感受到骆原对爱娃那种疯狂的热望。同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知道骆原能不能经受住如此巨大的打击。
空沙回来时,下巴上的胡茬都结着碎冰,脸色也像冰块一样,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你去了西边,有什么发现?”林轩迎上去问。
“还好,我看到了普通人绝对看不到的景象——寒冰堵塞山谷,形成了一条直达对面山峰的坦途,如果我们踏着冰桥过去,就能爬上另一个山头,发现新境界。”空沙的话虽然充满希望,但他的脸色却袒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吗?”林轩微笑着问。
他低头看去,空沙的靴子、裤脚沾着厚厚的冰层,已经变成了一双冰靴。
“我猜,你已经在短时间内飞度冰桥,去对面山顶打了个来回,对不对?”林轩问。
空沙先是脸色一沉,想要否认,但在林轩笃定目光的注视下,知道狡辩也是无用,遂尴尬承认:“是,我是到对面跑了一趟,但很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那边的山跟这边一模一样,没有出奇之处。唉,我其实知道应该是这种结果的,虽然说天下的山峰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但山顶的风光不会有太多变化,除了‘一览众山小’之外,再没有可以评说之处。”
林轩理解空沙的感受,一个探险者最怕的就是在希望、失望之间的巨大落差里迷失自我,一起一伏,一升一落,很容易就将战斗力销蚀得一干二净。
优秀的探险家能在任何复杂环境中始终保持平常心,不骄躁冒进,也不低沉折返,步步坚实,事事谨慎,才能获得成功。
“没有发现田雨农吗?”林轩又问。
田雨农曾有面对地底人的奇遇,现在,他需要田雨农的帮助。当然,他也希望田梦能及时回来,大家重新会合在一起,集合力量,一起前进。
空沙长叹:“我踏着冰桥到对面去,也是为了寻找他。不过,那山顶到处都是坚冰,我毫无发现。”
林轩从空沙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只能安排他暂时去休息。
“珠峰的范围是固定的,为什么找不到田雨农?难道他能隐身到别处去?还有,田梦呢?两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林轩越想越觉得蹊跷。
他看着脚下的碎冰,弯腰又捡起一块,轻轻一掰,冰块被分为两层。
从这种冰块的变化中,他脑中似乎泛起了某种念头,但又捕捉不到具体的信息。
“田雨农、田梦去了哪里?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绝对不可能。田雨农躲避我们,不出来见面,这是可以理解的。田梦呢?她不应该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