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秩弧!毖┩淼偷偷匾魉欣钌桃的《锦瑟》一诗作为回答。
庄生晓梦迷蝴蝶,醒来后恍惚多思,不知刚刚是己身为人而梦为蝴蝶,抑或身是蝴蝶而梦为人,在现实与梦幻之间踟蹰徘徊。唐朝诗人李商隐感叹昔日庄子的多智、多思、多辩、多求而写下《锦瑟》一诗,非为解风情、咏风月,而是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千古不朽的著名辩题。无论是欧洲希腊仰望诸神、退思现实的古哲学家还是中国历代坐而论道、殚精竭虑的思辨家,都曾有过这种“现实为梦、梦为现实”的旷古天问。
丁峻立刻懂了雪晚的意思,眉头微皱,进退两难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按他的理解,此刻的雪晚已经分不清“穿越长河进入石化之谷”那段经历是真是梦,就像俗语说的假话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最终导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可悲局面。
“雪晚,我只信你一句话。”丁峻以左手握住了雪晚的右手,惊觉她的手如冰锥一般凉,急忙伸出右手,将雪晚另一只手也稳稳地握住。
雪晚凄楚地一笑,茫茫然问:“是吗?”
丁峻温柔而坚决地点头:“是。”
雪晚的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只留下一排浅浅的齿痕。
“正是因为你信我,我才不敢轻易就下断言。因为”雪晚向丁峻怀中靠了靠,“你只信我一句话,那将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我的后半生,也许将为这一句话悔恨不止或是痛不欲生。对你而言,那只是一句话,但对我而言,却是比我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一句谶语。所以,你知道吗?我宁愿选择在此刻闭嘴,一个字都不说,只求后半生能够心安。”
她的哀婉模样令丁峻心碎,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如退潮后的沙滩,全被清洗得一干二净,眼中心底,只剩一个“舞殿轻挥冷袖、不食人间烟火”样的雪晚。
这一分钟,丁峻愿两人站成永恒,就在进退两难之间停住,不进不退,不胆怯也不恐惧,就这样在天下人的视线之外两两相拥,活在心有灵犀、水乳交融的当下。
接下来的拥抱与凝视、痴缠与热吻都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等到热情燃尽,两人的灵魂再度归窍时,已经深拥了近三个小时。
“雪晚。”丁峻低唤她的名字。
雪晚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压住了丁峻的唇,双颊晕红,娇羞无比。
丁峻接下来想说的三个字,也被那带着冷香的手指压住。
“什么都不要说,我不要未来,只要这一刻,因为古格的人、女城的人、进入喜马拉雅山脉底下的人都没有未来。拥有这一刻,已经很完美了,完美得象一个不醒的梦,不是吗?”雪晚低语着,其余四指也覆盖过来,在丁峻脸上轻轻游走。
丁峻心底的怜惜一层层溢出来,恨不得化身为一张世界上最温暖、最轻柔的羽绒被子,覆盖她的躯体,呵护她的毕生,不再让她有一时一刻的担心。
“说来也真是奇怪,于我而言,你的脸竟然依稀有几分熟悉。在托林镇初见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我们前世曾见过、今世又重逢?”雪晚的声音轻得象一片雪绒花,在丁峻耳边幽幽萦绕着。
“歌声?哪里来的歌声”丁峻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阵沉郁哀伤的歌声。他游目四顾,河畔除了他与雪晚,再没有第二个人。那在河中不断游走的巨大漩涡几度冲近岸边,又倏忽远去,在河中独舞,画出复杂而多变的吊诡轨迹。
“我也听到了。”雪晚抬起头来。
稍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出来:“歌声来自河中!”
仔细判断,歌声在河上飘荡不止,跟着那漩涡移动。
“歌声从漩涡里飘出来,也就是说,歌唱者就在……就在……”雪晚的唇轻颤着,刚刚有了点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无比苍白。
丁峻替她说下去:“歌者就在河中甚至是河底,这里是喜马拉雅山脉下的冰河,不会有什么美人鱼之类。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河底。”
这个结论殊为惊人,人不是鱼,不可能在水中自然发声。
“如果真有人在水底唱歌,那么,你经历过的那件事就是真的,并非幻觉。”丁峻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雪晚。
他面向正前方距离河岸二十步左右的一块巨石,将食指竖在眼前,用三角比例等距法默默测算,计算出石与岸的准确距离为十六米。那石头的顶面比河水高出两米多,任由漩涡肆虐,始终露在河面上,可以作为临时落脚点。
要想仔细地观察那漩涡,就必须离开河岸,到河中央去。丁峻找好了第一落脚点,就能连环向前,继续寻找第二、第三落脚点,直到将这段河面了解清楚。他虽然不能像古代轻功高手那样登萍渡水、踏雪无痕,但通过助跑加速,以近处略低于水面的几块石头为过渡点,就能有惊无险地到达目的地。
“不要去,那太危险了。”雪晚急促地阻止他。
丁峻摇头:“人在江湖,总要做些危险的事,否则的话,又怎能达成心愿?宝剑锋从磨砺出,我这样的剑藏在鞘里太久,几乎要生锈了。对了,你还得告诉我,上一次你乘着独木舟离开河底,又是怎样回到女城来的?”
这是他心头藏着的另外一个悬而未解的疑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