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从马匹上掉落下来的莫萨谷虚弱的躺在地上呻吟,胸口那巨大的伤口仍在不停的溢出鲜血,剧烈的疼痛挥之不去的折磨着他。用足了身上最后一份力气抬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刚才遍地的胡军尸体,周围全都是唐军,一颗熟悉无比的人头挂在“龚”字旗帜上——塔骨的人头她怎可能不认识。
莫萨谷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失血过多快让他没有意识,唯一还记得就是自己率领两万胡骑冲进唐军阵营,被亲自来临的龚起调兵轻而易举的打了个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跑掉。
说好的两面夹击呢,之后商军连影子都没在战场上出现,多半都撤了个干净,他这位不可一世的北胡勇士栽在了中原人的阴谋中,对其可谓是莫大的侮辱。
周围的唐军没有一个上前了结他的性命,莫萨谷从未抱过侥幸活命的心思,他知道他们都在等一个人,那个越来越近脚步声的主人。
脚步声戛然而止,满是杀气的嗓音响起:“自寻死路,棋子倒是做的漂亮。”
棋子.......吗?莫萨谷好歹能做个明白鬼,就说怎么不知道商军没趁机和他们联合,原来是拿自己做盾牌。想了想也不差,至少能让龚起这个看不起人的家伙吃个闷亏。于是乎,莫萨谷咬着牙吐出那几个字:“去.....去死吧!”这是他唯一会说的中原话。
“愚蠢。”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如是说道,下一秒龚起干脆利落的抽刀砍下了他的头颅,用力的插在了另一面旗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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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司马元恭迎上将军凯旋!”司马元在伏击江浩的那一支军队后便撤回了邺城防守,他通过探报获得了前线胜利的消息,满面红润的早早等候在城门。
杨旷也望见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之前的差事干的那么漂亮,让他情不自禁的对这汉子好感不少,策马来到他面前道:“司马将军做的很好,你也功不可没。”
“上将军言重了。”司马元憨笑着亲自牵住马恭敬的扶着杨旷下马,一连接过佩剑等杂物。
跟在后面的商军一个个精神焕发,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更多的是自豪,有多少魂牵梦绕回到家乡对着自己的亲友们炫耀他们击退了不可一世的唐军,他们不用再受别人的讥讽,抬起头骄傲的自称商军。
司马元扶过杨旷后朝军中扫了几眼,没看到一个熟人,疑惑的问道:“上将军,王英那混蛋呢?”
听到对方提起这个名字,杨旷沉重的塌下脸,语气凝重的说道:“王英他,牺牲了。”
“........”司马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他的记忆中王英别提有多怕死,哪次打仗不是在后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上去的。
“他是条汉子,本将亲眼看到他陷阵杀敌,无人可当。”杨旷第一次无比认真的拍着司马元的肩膀郑重其事的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嗯.....嗯......”司马元眨了眨眼睛,视线有点模糊,“我就说这小子干嘛没回来,搞半天当大英雄去了,兄弟都不要了。”
“走吧,本将会向朝廷如实汇报的,绝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司马元深吸了口气不再多话,跟着杨旷走近营帐。
加上司马元的一万仅剩四万的商军在邺城重新聚合,也就是说在跟唐军激战的那一会的伤亡便高达一万,假如计划任何一环失败,全军覆没的就会是他们。
不过既然计划成功,庆功当然是并不可少的,至于警戒,杨旷已经吩咐自己从洛阳带来的亲卫和野火去负责了,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平日里跟着自己也享福够了,少这一顿不打紧。
军队里没什么好东西,勉强能凑出点肉食,都是杨旷凭着自己的身份特别带来的,要是兵败身亡,恐怕都会是唐军庆功的东西。
简陋一点无所谓,反正只是提前的小活动,只要高兴就好。
杨旷作为主帅理所应当的站在了高台之上,接受着将士们的注视与膜拜,他准备好了发言的措辞,一改平日懒散的态度,道:“将士们,兄弟们,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开心!”
“本将更开心!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不说话,等待着杨旷的下一句。
“那是因为本将发现了,你们全部是真正的士兵,你们用自己手里的武器捍卫了我大商的战魂,捍卫了你们自己的尊严,这是比世上任何胜利都难能可贵的。”
杨旷的笑容逐渐暗淡,他接着说道:“我们阵亡了不少兄弟,有士兵,也有将军,本将都看在眼里,看在心里。”边说还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很久没哭了,上一次哭还是好几年前的事,记都记不得了。该不该哭?还是不哭了,他好像都忘了该怎么哭泣了。
“本将曾经看不起那个叫王英的家伙,他的表现像个胆小鬼,本将向来看不起这种人。可是今天他狠狠的打了我一个巴掌,他竟然变得勇猛无比,于万军从中叱咤风云,杀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本将被打的很爽,从未有过的爽!”杨旷举起手中的酒杯,杯里装的只是清水,军中是不允许饮酒的,以水代酒心意足矣便可,“王英将军!本将敬你!敬你这个再世战神!敬那些无畏的将士!”
同一刻,将士们一同举杯,高呼着:“敬王英将军!”
一侧的司马元哽咽的抽搐着,忍住了哭腔,自言自语:“看呐,老王,你也是个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