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狗官,看你做了多少恶事,我也不耐将你交给丁刺史了,直接将你交给本城的百姓处置吧。”随着一个青年武官愤怒的话语声刚落,太原虑厩县长申观就被城中的暴民们活生生的打死了。
那一幕骇人听闻的景像,始终残留在女刺客申涵真的心中。申涵真深深的记得,仆奴们一哄而散,母亲深恐那名青年武官斩草除根,连夜带领年少的申涵真,背负着父亲的死尸,步行横渡太行山,向家乡常山元氏逃去。
一路上提心吊胆,昼伏夜出。申涵真心中悲惧慌恐,双足溃烂,日夜如割,帮扶母亲抬扶父亲。足足行了一个半月时间,大雪纷落,才与母亲将父亲的尸体带回到元氏老家。刚回元氏宗族之中,母亲就病倒了,不数日便撒手而去。
申涵真深深的记得,母亲临死之前,用那双往昔温润柔滑,此时却如骨骸的手死死抓着自已。满面瘦弱的脸孔不见往昔的慈爱,只见阴沉与恶毒。恶狠狠的厉叫道:“女儿,你没有兄弟,为父报仇的重责便落在你身上了。我要你发誓,一日不杀何白,一日不屠虑厩城,你就不配做我申氏的子孙。我与你亡父的灵魂将时刻缠绕左右,令你一世不得安宁……”
申涵真深深的记得,母亲刚死,父母同堂设灵,族中的叔伯爷兄们就疯狂涌来,不顾老仆的阻拦,强行将父亲的家产全部夺尽,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倒在血泊之中的老仆,与父母二人的棺椁。
申涵真深深的记得,十指不沾阳春雪,从来不知何为锄、铲的自已,只用木棍,费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双手流血不止,指骨尽裂,这才给父母与老仆在屋中挖坑下葬。接着又茫然无措,毫无目地的胡乱游荡。
申涵真深深的记得,从十三岁之后的自已,昔日非绫罗丝绢不穿,非精细脍肉不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苦难。
在随后的日子里,自已吃过草根,食过树皮。曾在墓地之中偷食过祭品,曾与野狼为了一只野兔而生死搏斗。更曾杀死过欲要贩卖自已的两名贼人。
每遭受过一次苦难,自已就深恨那名年轻的武官一点,是他将自已的父母与美好的生活完全催毁。最终恨意化作满腔的杀意,时刻灼烧着自已的灵魂。
半年后,自已无意中终于有幸遇见了云游天下的师傅乌角先生。师傅在知晓自已的血海深仇之后,不但教会自已刺杀之术,更教得自已迷惑他人的幻术。
整整两年时间,自已终于技艺大进。只是师傅有一日却奇怪的询问自已,杀父之仇人是否是前太原郡都尉何白,然后就说自已艺满可以出师了。
自已不疑有他,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元氏祭拜亡父亡母。然而父母之墓却不见了踪迹,老宅更被一名叔爷所据。申涵真深深的记得,愤怒的自已第一次开启了杀戒,将申氏一族三十七口男丁全部一夜屠尽。
紧接着又向虑厩城而去,只是不料,虑厩城竟被黑山破所破,满城不剩百十活口。而当初屠杀父亲的人全部不见,足见上天有报,只是时机未到。
最后是何白了,只是这贼子此时却在讨伐什么董卓,四周更有无数的大军防护,令自已始终寻不到机会。这一等就是三月之久,何白终于返回辖地北海了。
然而来到北海后,一直处于暴乱无秩的申涵真,突然发觉自已与北海的环境竟然格格不入。惊慌的自已只得如那年母亲带着父亲与自已返回元氏时那般昼伏夜出。
申涵真深深的记得,自已纵是夜间出没,可面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北海百姓时,还是充满了恐惧感。为什么他们如此的和善不欺?为什么他们如此的有求必应?为什么自已时常闭户独居,也阻止不了左邻右舍的上门关怀与送粮送物?
一切的一切,都令申涵真惊恐不安。北海百姓的善,令只懂什么是恶的申涵真最终只能逃离了北海望元氏而去。来到冀州地界后,暴乱无秩的世事环境,终令申涵真的心情放松下来,而自已终于决定再入北海行刺何白。
一次无意的偷听,新的冀州牧袁绍有意刺杀何白。出谋者认为,何白年青好色,可施美人计寻机刺杀。此策不错,于是申涵真提前赶到平原国自卖自已于大豪刘平,专意等侯袁氏刺客的到来。
一切都十分顺利,自已不但被袁氏刺客挑中,更被逼迫成为刺杀何白的主角。哼,袁氏刺客要自已与何白虚以伪蛇,最好是在欢好之时,乘机下毒刺杀。自已与何白有血海深仇,只恨不得一刀刺死,岂有闲心与其虚以伪蛇相欢好。因此自已自作主张的决定在歌舞宴上直接动手。
事情很顺利,在幻术的施展之下,全场的男人都被自已的媚态所迷,就连何白也不例外。只是万万想不到,何白的精神如此之坚定,不数息间就回复了平静。反令匆匆出手的自已功亏一篑。
接下来就是自已日夜难安的大追捕了。追捕之人不多,不过百人,然而所到之处几乎无自已的立锥之地。到处都有举报与围杀的所谓义士,令自已不能于一处待上三个时辰,就得匆匆逃离。
逃了半月时间,疲累无比的申涵真终于逃入到一处学校之中,女扮男装,扮成一名外地求学的学子,逃过了大追捕,终于暂时安定了下来。
在学校之中,申涵真终于明白了自已为何在北海无立锥之地,是因为何白在北海深得民心。
什么是民心?申涵真不懂,然而何白却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