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前,人头攒动,审讯还未开始,就已经挤满了人,既有文雅的书生、举人,也有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头老百姓,全都围堵在门旁,等待着审讯的开始。
人群之中,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不断,显得十分热闹。
“真是没有想到,皇上除了魏忠贤、客氏与崔呈秀之后,这还没有过去多久,就开始对五彪下手了,为民除害。”
“也不知道崔应元、徐显纯这些人会被判一个什么罪名,这些阉党的鹰犬可没少做坏事儿,最好全都杀了,省得继续为祸天下。”
“是啊,这些魏忠贤的鹰犬坏事做尽,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做,全都是一帮黑了心的家伙,一群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老百姓可没少吃他们的苦。”
......
然而,相比于那些老百姓的兴奋,讨论的十分热烈,那些围观的书生却是反应平平,十分冷淡,好像很不看好今天的审讯一般。
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满脸怒气冲冲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孤身入京、为父申冤的黄宗羲,不时地有书生压低着声音提醒道:“黄兄,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如今之时,阉党虽然已有衰败之势,但依旧遍布朝野,在朝堂之上,还有很大的势力,恐怕很难扳倒这四彪。”
“尤其是五彪之一的田尔耕,依旧逍遥法外,还在朝堂上当官,以及内阁四大辅臣,更是魏忠贤时期入的阁,这些因素都不得不考虑,充满不确定性,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黄宗羲一脸的凝重之色,神情很是难看,但眸子里又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轻咬嘴唇,微微一点,刚要回话,就被刑部衙门里的一阵棍杖之声所打断。
“升堂...”
“威....武....”
“带人犯和证人!”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惊堂木,紧跟着就是两班衙役发出沉闷而浑厚的鼻音,黄宗羲将到嘴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径直迈步而去,走到大堂之上,站定之时,看到崔应元等人之际,目露仇恨的目光,藏在衣袖里的右手动了动。
一时间,不管是大堂之上,还是衙门之外,全都安静了下来,四处寂静无声,庄严的大堂,给人以压抑之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随着刑具被打开,徐显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面有不屑之色,看了主审官一眼,宛若在自己家一般,转身环视左右,同时颇为倨傲的徐徐说道:“提醒你们一下,我乃是孝宗皇后的外甥儿,也算是皇亲国戚,即便是有罪,也不归你们管,而是宗人府。”
“何况,你们所指控的那些罪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栽赃嫁祸,乃是魏忠贤所为,与我何干?”
听到“孝宗皇后”四个字之时,主审官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刚要呵斥的话语又全都咽了回去,显得很是怯懦,轻声说道:“徐显纯,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佥事之时,与魏忠贤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谋害‘七君子’之事,乃是事实,铁证如山,容不得你在刑部大堂撒....”
主审官的话语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了,态度一降再降,一想到阉党如今在朝廷的权势,五虎有四在朝中依旧身居要职,还有五彪之一的田尔耕,顿时害怕不已,额头密布着冷汗,直往下流。
最为关键的是,内阁中的四大辅臣,其三曾经都是魏党一派,思及于此,又怎能不让人心存忌惮?
一时间,大堂上变得静悄悄的,显得极为诡异,围观的百姓更是唏嘘不已,恼怒非常,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以为朝廷真的会惩治这些奸佞之徒。
很显然,不管是摄于徐显纯的深厚背景,还是惧于阉党在朝廷中的势力,围观的百姓也变得噤若寒蝉,默然不语起来,深怕沾惹是非,祸及自身。
人的名,树的影,谁也无法忘记阉党的凶狠与残忍,睚眦必报,在他们的心里烙下的深深阴影。
徐显纯笑了,崔应元、杨寰等人也乐了,虽然他们心有顾忌,不敢像徐显纯那般大刺刺的站起,咆哮公堂,藐视朝廷大员,但心里格外的舒畅,看到了生的希望。
十八岁,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年龄,敢爱敢恨,敢指上天不公,黄宗羲就是如此男儿,身负慈父的冤屈,看着徐显纯嚣张的模样,崔应元等人得意的嘴脸,顿时火冒三丈,眼中直欲喷火,胸中更是怒意滔滔,翻滚不已,再也忍不住了。
“逆党!你害我父,乃是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一个跨步上前,径直来到了徐显纯的旁边,与此同时,右手从衣袖中伸出,一柄锋利的铁锥滑落在手中,霎时,黄宗羲对着徐显纯就是一阵猛刺,扎的徐显纯嗷嗷直叫,同时暴喝道:“我看你是从实招与不招?!”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当众人反应过来之际,徐显纯已经是满身是血,不断地惨叫,磕头如捣蒜,毫无刚才的强势可言。
“愿招!愿招!”
这一刻,不管是一丘之貉的崔应元、杨寰等人,还是主审官以及众差役,亦或是围观的百姓,全都傻眼了,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后者,忍住的相继出声,跟着叫好。
谁也没有想到,徐显纯居然这么软骨头,只是被扎了几下,就哭爹喊娘,立马认罪。
不知道是一种默契使然,全都对阉党愤恨不已,还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亦或是还处于惊愕之中,居然无人阻止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