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陈敖不当死。”项燕道,“臣请大王准许赎死。”
“赎死?县廷判了,此案不可赎死,奈何?”熊荆摇头,他不再说起这件事,只道:“秦魏联军何时攻我?为何仍不见入境讯报?”
“臣亦不知。”项燕看向知彼司的勿畀我,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秦军入魏并非要攻伐楚国?“西线如何?秦军可有异动?”
齐国是东线,魏国是北线,秦国就是西线了。这是熊荆的叫法,熊荆这样叫了项燕等人也跟着叫。楚国对外情报已经逐渐集中到知彼司手里。勿畀我闻言道:“宛郡秦军未见异动,马谷和谢邑亦不见秦人侦骑。臣以为,秦人是在等候咸阳王命。”
“等候咸阳王命?”熊荆和项燕都有些不解,但熊荆想到了祖太后芈棘,能阻止秦王伐楚的,也就只有她了,是她要求秦王按兵不动的吗?
“咸阳可有消息?”熊荆也问。
“禀告大王:咸阳无有消息。”勿畀我答道。“秦军如此,必是咸阳有所变化,可惜咸阳远在千里之外,楚魏交恶、楚齐交战,消息……”
秦、魏、齐三国连横,等于是把楚国完全封锁了。敌后的消息根本就过来,楚货也运不过去。聪明如白宜、猗赞等人,上个月便在大梁囤积了一批楚货,坐等涨价。楚国大多东西都能自给自足,唯有马匹需从赵国北购,好在上几个月赵国交付了六千匹马,够楚国熬过本次大战。
连横之战,大司马府认为大梁水战之后即将开始,但出乎意料的,西线和北线毫无动静,真正开打只有东线。就在陈郢收到舟师大破秦魏舟师的当日,莒县城下第一场搏杀正式开始。
“楚军——!是楚军!”莒县城楼,看着缓慢逼近的楚军王卒,示警的鼓声快速敲响,齐军士卒虽有混乱,但不惊慌。齐国富庶,又多技击之士,只要征召数量不大,都是精兵。
“何人击鼓?”守将田赢登上了城楼,他尚不明敌情。
“报将军,楚军来袭。”一个连长报告道——齐*队编制易于楚国,军制和政制紧密结合。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里为乡,故两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制帅率之。
连长等于楚军的卒长。田赢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确见两里外沐水岸边正列队缓进的楚军甲士,这些甲士不知穿了何种盔甲,阳光照耀下发出凌厉的白光。
“楚军几人?”田赢问向左右,他目力不及。
“楚军约万人。”楚军排开的阵列大约有四百步宽,横向五百列,而纵向约二十人。两侧还有一些骑手护卫,但骑手不多。
“万人?”田赢不由笑了起来,“楚人凭万人便想拔下莒成?岂非做梦。”
“将军请看……”另一位谋士指向了沐水,沐水之上,一行楚舟正逆水而进。沐水狭窄,初夏之时,河道宽也不过百余米。此时,两艘新式大翼正溯水而上,其后则是一些冒突小舟,再后面就有些看不懂了:类似楼船那般宽大的舟船上,立着一个高大的三角形木架,木架两边是大轮,之上是一根长长的木杆。
“投火之器,此乃投火之器。”一个谋士像被蜜蜂蛰了一口,手中楚国纸扇指着木架徒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