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猎取秦人将军赵婴的头颅,港令府正在进行一场凶狠的搏杀,越人锐不畏死的作风让人一时无从招架,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堵住明堂大门,赵婴几个狼狈冲出明堂滚下高台,台下惊觉的短兵随之而来,反将追杀而来的驺朱安包围。
黄海之上,天黑后来到北纬三十八度、大竹山岛东侧的奇袭舰队正落锚等待。眼见晨明将至,一声炮响后,旗舰?山号的主桅盘上燃起了灯火信号:航行一七零,起航。
“航向一七零!起航。”其余十一艘炮舰甲板上重复旗舰的命令。风从零三五方向吹来,水手迅速将横桁方向调整到一零二,使舟帆平分风向与航向间的夹角。与此前艰难的迎风而行不同,顺风航行时,东北风将偌大的横帆吹得啪啪直响,舰身也因为风的关系大幅往西南下风方向倾侧,并来回横摇,但航速很快上升到了八节。
水手测速后,沈尹尚满意的点头,这是他想要的航速。芝罘港的天亮时间是在旦明前一刻,日出时间在旦明。晨明距旦明两个时辰、三个小时,天亮那一刻,舰队刚好冲入芝罘湾,开始对秦人舟师进行炮击。
消灭敌军舰队最好的办法是将其消灭在海港。摇晃不已的?山号上,沈尹尚不禁想起熊荆的这句话。然而隔壁爵室里巫觋蒍勃仍在虔诚的祈祷,龟甲的灼烧还是未完。很久之后,蒍勃才告诉沈尹尚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不吉。
“不吉?”沈尹尚压低声音,心提了起来。难道秦人已经知道自己会奇袭芝罘港?
“不吉。”蒍勃曾与沈尹尚一同前往红海,他认真的说。“已二占,皆不吉。”
蒍勃不是占卜了一次,而是占卜了两次,两次的结果都是不吉,他不敢再占卜第三次。沈尹尚闻言面色数变,同在爵室的卜梁居道:“卜以决疑,不疑何卜?秦人,乃至楚人皆以为海舟只能顺风而行,不可逆风而行,秦人于朝儛等地设望台,白日以烟、黑夜以火。此时已能望见海岸,何不见秦人有备?”
饕餮级货舟也改装成炮舰,火炮紧缺下大翼炮舰全都拆了,卜梁居只能登上混沌级炮舰。他的话是昔日斗廉反驳大莫敖屈瑕的话。只是他选择性的忘记了,斗廉是在屈瑕认为要占卜时说这句话的,他是反对占卜,不是反对占卜出来的不利结果。
两次占卜都不吉,这不由让人想到五年前为迎王后回楚国,弋阳侯三卜而不吉。黑夜茫茫,秦人如果真的设伏于芝罘湾该怎么办?
“几时了?”看着燎火点点的海湾,汗水忍不住从沈尹尚背上流下,他必须做出决断。
“禀将军,尚有两刻旦明。”蒍勃关注着时间,见他问随之答道。“一刻后天便要亮起。”
“将军!”北风正烈,海湾已在四海里之内,卜梁居很担心沈尹尚会下令舰队就此旋回转弯。
大海依然是黑沉沉的,海岸因为距离的原因,燎火下应募欋手的齐人越来越清晰。但谁也不知道那是齐人,都以为那是秦军甲士。秦人甲士为何要站在海岸上,没人知道,他们可能是惧怕楚军登岸,也有可能是准备登舟出海。
“将军,秦人……”海岸上秦人甲士上万不止,蒍勃越来越毛骨悚然,以为四周都是秦军战舟。
“传令!”沈尹尚的断喝将他打断。“各舰甲士速上甲板,以防秦人设伏。”
“传令!各舰甲士速上甲板,以防秦人设伏。”命令化为灯火信号,传向?山号身后的诸舰。火炮甲板下的甲士和弓手速速登上主甲板守卫侧舷,以防秦卒登舟。
甲士登上甲板并不能说明什么,这道命令之后,眼看?山号就要驶入芝罘湾,沈尹尚再度下令:“升——旗,迎战!”
“升——旗,迎战!”命令让整个舰队振奋,蒍勃却有着深深的担忧。但此时?山号已快速掠过菌伞最西端的礁岛,进入芝罘港,再也没有向东旋回的可能。天也在这时候渐渐亮了,秦人是不是在湾内设伏,天一亮便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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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刺客!杀刺客!”天亮前一刻,芝罘港内一片混乱,数千名甲士短兵追逐着刺杀赵婴的刺客,一点点将他们逼向箘伞最高峰老爷岭下的一处土丘。此时秦人已知刺客是从箘伞北面潜入港内的,围逼刺客的同时,甲士迅速占领两百多米高的老爷岭诸峰,切断刺客的退路。
“杀刺客!杀刺客!杀刺客……”秦人最恨刺客,荆轲全族包括孩童都车裂而死。而今刺客刺杀了将军赵婴,还斩下了他的首级。他们必须死,他们如果不死,在场的短兵与甲士不但自己有罪,家人也要罚为鬼薪。
驺无诸与驺朱安两人都被秦人箭矢射伤,这是近距离强弩攒射的结果。箭镞破开莫向甲坚韧的套环,深深刺入躯体。两人身边的死士也所剩无几,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箭伤。
“皆因你愚,非要救我!如今两人即死……”重重包围的秦人步步逼近,与驺无诸背靠背防御的驺朱安吐出一口血沫,无奈抱怨了一句。他比驺无诸先一步遣入港令府,为了偷听秦人的用兵之计,这才没有下手。驺无诸莽夫一样冲入明堂,还杀错了人,最后又返身救他。
“我已杀赵婴,我是越王!寡人自要救你。”驺无诸无比骄傲。赵婴是他杀的,头颅就拴在他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天下人为之侧目的事情,他终于成了越王。
“射——!”驺无诸刚说完寡人,惊惧了半夜的杨端和下令急射。越人彼此相护,全着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