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孔特里诺亚临死前的祷告,被冥冥之中的伟大造物主所聆听到一般的;当充满寒意的粗糙刀刃在他身上蹭来刮去的一遍又一遍,那个嘟囔着抱怨“怎么这么多毛”的声音,终于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这些土蛮在某种嘈杂声中都跑了出去,而把他晾在了架子上;浑身已经流满了冷汗的孔特里诺亚也不由的努力挣扎起来;就像是一条丢在甲板上的海鱼一般,苦苦忍受着捆扎处撕裂和摩擦的剧痛,而奋力的将自己的肢体从绳套里试图松脱开来。
就像是他在巴士拉曾经被人打劫,而捆起来缀着石头丢进波斯湾里,又侥幸在呛死前磨断了绳子逃生回来的那一幕一样。
然后他鼻子突然抖了抖,再次问到了远处传来血腥味,就像是之前那个被摆上石台上,任人宰割的倒霉鬼一样的新鲜血腥气,以及隐隐传来的嘈杂惨叫声。
这个被成为狗鼻子一般的天赋和特长,也让他在香料生意上无往不利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许多生活中的困扰,但是同样也好几次从火灾或是其他的危险场合救过他的性命。
他不由的竭尽全力用自己学到的唐话努力的叫喊出来。
“可有人行行好不。。”
“救命。。。啊啊啊。。”
片刻之后,几个踏出草丛的脚步声
“夷,竟然是个胖货啊,还是光溜溜的绑着”
“这是准备下锅炮制么。。”
“说那么多作甚,既然是外夷。。”
“顺手一刀痛快了结就是了。。”
“俺。。俺。。才不是胡人呢。。”
孔特里诺亚赶忙用另一种听起来相近的唐话口音到。
“俺可是正儿八经归化了大唐的良人啊。。”
“诶,真是奇了”
“云哥儿,这厮还会说青州话呢”
“啥,”
背后的声音迟疑和争执了一会之后才道。
“也许就是长的貌似胡人的串子把。。”
“看他这样子也是被人劫道,准备下锅,怪可怜的。。”
这一刻,他再次无比感谢自己那个不知名的父亲,给自己留下这个罗马式的黑发和黑瞳,只要把那头明显突卷的头发再剃短,甚至就可以在多数场合短暂冒充一下唐人的后裔,而在做生意上获得某种便利和隐性好处。所以他特地还强迫自己从那些东土的雇员哪里,学了好几种口音来应对各种情况。
于是,在一阵令人无比煎熬的等待之后,孔特里诺亚总算从割断的绳索里解脱了出来,
对方有十来个人,穿的都是有些类似竹木质地的铠甲,外罩一件青色的布套,下身是灰色绑腿收紧的大口胯子和钉皮芒鞋,前胸和后背各有一个大大的“怒”字和“骑”字;人人都背着造型独特的弩弓,腰跨箭壶和阔刀,手里还端着一只系着丝带的短矛,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总而言之,孔特里诺亚是暂时得救了,并且还得到了一片营帐上割下来的破布权且蔽身;然后就此跟着这一小队骑兵,被迫踏上了不可预知的前路。
“话说,你这光猪儿大名叫啥啊”
“小人姓孔,字德亚。。”
孔特里诺亚小心的回答道。
“既然你这么胖,就叫你肥孔好了。。”
“是是,小得一定好好酬谢,大王的救命之恩。”
“酬谢就免了,只要你能对俺们有所用处就行了。。”
“会识字,会记数不。。”
“哈。。。”
孔特里诺亚有些匪夷所思的愣神道,难道自己遇到了假的山贼么;
不久之后,他就见到了一支盘桓于道路的漫长队伍。他们所高举的旗帜让人看的有几分眼熟,然后又变成了孔特里诺亚发自内心,某种无可奈何的哀叹声。
救苦救难的移鼠大圣尊再上,这是才出了狼窝而又进入了虎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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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这个路上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不言,
周淮安正在马车上抓紧时间编写一本小册子,大抵就是关于后世网络流传的《绩效新书》,还有《练兵实录》《武经总要》什么的,一点比较经典的节选和概略印象,也算是日后拜别离开时,给这怒风营留下的一点手信和纪念。
而最好的试验品和素材,无疑就是学徒队里的那些年轻人了;旗语小队什么的还只是第一步开头的尝试而已;下一步还有简明战术和技艺上的实验性编制,各种武器改良上的人体实操效果测试。。。至少,在同样的投入和编练之下,他们比直属队的学习能力和可塑性都要强上一些。
而且接下来,他们在夜晚和午后的剩余时间,还要兼带给配属各队的士卒讲故事,主要就是周淮安在抽空上课时说的那些段子,在经过一些个人风格上的加工,以简便有效的丰富麾下那些士卒的闲余时间,而不是让他们闲而无事的靠喝酒赌钱打架,乃至到处惹是生非,或是滋扰地方百姓什么的来消磨时间;
毕竟这个时代的精神生活和文化娱乐手段,实在是太过匮乏到苍白发指了。天一黑就完全无事可干了;因此有个相对像样点的故事和拓展开来的想象力,就可以轻易吸引和满足大多数人的兴趣;顺便还可以潜移默化的推进一些观念上的改变,比如细微处的卫生习惯和战地勤务方面。
可以说,既然他们想要从自己这里学到点有用的东西,那就免不了被物尽其用的榨出最大的价值和用途来才是;周淮安自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