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无论是蒋环那儿,还是董团练这边,都是决意要好好做过一场,才能定夺各自的前程和遭遇了。。“
“其实真要是太平贼势大难挡,让咱们降了也就罢了;可是那些太平贼还想要掳夺咱家名下那些田产,遣散那些佃户奴婢,就实在太过分了。。”
“当初咱们破家吁难兴起义兵,为的是什么?好不是为了保住这份辛辛苦苦传下来的家业么。。其中哪片田土,哪处山林陂泽,不是咱祖辈世世代代辛苦持家置办下来的。”
“凭什么这些草贼一来就凭几句为穷棒子张目的大道理,就空口白牙的随便拿去邀买人心了。。这不是决意要逼得所有良善人家都没有活路么。。”
这时候,他们就见一名满身汗水的信使飞驰而来,又落马跌在在尘土中,重新爬起来冲入內衙之后,嘴里还喊着最新的消息:
“太平贼的舟师突袭了临平湖南面的宝官镇,连焚三处水寨;钱塘水军连忙出战救援,却被岸上埋伏的贼军,以火器截击于东漕头水道。”
“百十条舟船焚沉大半余皆降俘,如今漕河水上尽为一空。州城蒋刺史已经答应所有条件,并许富阳、新城、西陵各地,唯请董团练火速发兵应援,会敌城下。。”
而又过了不久之后,就在临安城中几名客商所停居的小院里,也飞出了扑腾而去的信鸽,而将董昌所部开始出兵的消息带往北面去了。
与此同时,就在杭州州城钱塘附近水路交汇的要冲——赤岸口(镇);也中门大开的摆出了堆满了香花彩表的案子,而随着成片跪地迎接的人群供奉在道路边上。
而在居于前首衣冠最为体面的数行人中,也有略微的杂音响起。
“阿耶为什么要出降。。那太平贼以来,可是夺尽我们据有的一切田泽山林,放走所有奴婢、佃户啊。。”
一名青衣纶巾的年轻人也在悲愤莫名问道
“不降又能怎么样。。难道明知道挡不住了,还要搭上举族人的性命。。”
居中身为族长兼做父辈,却肉坦背着一捆荆柴的一名干瘦老者,却是头也不抬的沉声道。
“那太平贼固然是以对待大户、士绅苛酷无比,但是州城的蒋环难道就更好么。光是他与董昌攻杀拉锯之下的摊派和支应,就让族里多了多少孤儿寡妇,又多少人要饱受劳役之苦。。”
“至少根据北边来的传书和回来族人的见闻,那太平贼行事森严自有章程和法度;或许夺了咱们的田产奴婢之后,就不会再有多余的无端杀戮和加害,至少能让人有条命剩下来。。”
“哪怕你我父子最终都被别处异地,也一切还尽有可能。至少本家还有些行船货殖的营生,不至于一无所有。大不了就此拆了宗族分了家业之后,至少还有人可把宗嗣沿传下去。。”
“可是继续落在蒋环或是董昌的麾下,继续尽由鱼肉下去,怕是许多人再也难以见到来年的光景了。。假以时日,只怕你我父子都难免填壑一途了。。这诗书传家的虚名,又当何用!”
只见正在他们的话语间,远处高举着太平青旗的开道甲兵,已经徐然而至他们的面前。然而这名老者才推开左右的搀扶,而颤颤巍巍起身向前竭尽全力喊道:
“西乡罪人曹某,拜迎太平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