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紫宸殿里的朝堂上,一时之间已然嘈乱成了一片。
“这可真是国家不幸、黎庶生灵的不幸啊,”
“这黄贼大逆才渐平,怎么又有个太平贼在湖南为患了呢。。”
“臣仆弹奏,刘巨容丧师误国,致使湖南、荆南局面败坏。。”
“高郡王已然平贼在即了,他却连个江陵都屡攻不克,反为贼所乘丧师。。国家厚待养士,又当何用呢。。”
“还请朝廷速速发兵山南,以备贼势了。。”
“不是有昭义、感化、义武诸军班归么,可再发往山南援应。。”
“昭义诸军都已然归镇了,要再征发兵马的话,那重新出界的身资衣粮又当何来,朝廷已经倾尽诸库拨付过一次了。。”
“可令淮南军分兵东进荆湖,以击贼患。。。”
“岂有此理,那让黄逆走脱再起了怎么办。。”
“臣仆再请圣主聆训,可暂表黄逆为一地镇守。。以苟安之。。再全力独破一路贼势。。”
“混账道理,黄逆也就是苟延残喘的釜底游鱼了,岂安敢以官爵名位宽授之。。这不是鼓励天下皆为贼乱了么。。”
“还不若招抚那太平贼,使其相攻之。。岂不美哉。。”
“既然刘巨容出身微鄙,不识朝廷大体可使人代之主镇山东。。而以白身待罪效赎军中”
“那就请朝廷再发神策军一部,并委以朝中得力大将督战阵前,令其效赎。。好了”
“不可,”
这时候,胡子稀疏的卫尉少卿李睿高声喊了起来。
“关中八镇神策各军乃是天子屏护,国本之所在万万不能轻动。。”
却是站在天子身边一直没有反应而无动于衷,而老神自在的田令孜突然对庭下使了个眼色;对于他们这些五肢不全的宦者而言,天子是他们在内权势的仪仗,神策军就是他们对外最大的立身根本。
若是没有了神策军的名分和武力威慑;不要说是贵为天子之尊,就算是当朝的宰相或是御史大夫为首的朝臣们,都可以把他们一纸入罪或是勒令自尽的。
因此勿论新老宦者的派系之间如何争斗激烈,有一条不成文的底线所在;就是无论如何对对手斩尽杀绝也好,却是断然不能影响到神策军的基本盘。
因此无论是哪位大宦当道,对于任何牵涉到神策军的事物,也是格外的敏感。就连这名提议神策军的朝臣,也隐然被田令孜暗自纳出后续弹劾入罪,远流再弄死的黑名单上
“那就先派遣一得力大将坐镇山东,以收拾后续的局面啊。。”
又有人紧接着高喊出来。
“可招入武卫大将军张自勉,他曾为招讨副使而亲自讨杀过王逆。。”
“你还不晓得么,张武卫在前月已经告病还乡了。。”
“那就请回东都崔(安潜)留守,或是曾(元裕)平卢(节度使)也好啊。。”
“曾平卢病重任上,青州军中似有不稳,委实不敢轻动啊。。”
”崔留守以怨望见责于朝廷,如今国家多难,也该给他个报效的机缘才是。。“
“。。。。。。”
待到这场陷入例行的扯皮和攻吁当中,而毫无结果的朝议重新散去之后。宰相郑畋却没有例行前往几乎成为了卢携一言堂的政事堂中点卯,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当中,又对着左右吩咐道:
“去把王小郎君给请过来一叙吧。。”
“小人见过相公。。”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身上尤带着隐约脂粉气的王嚣,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郑畋的面前款声道。
“我有事委你奔走一趟。。”
郑畋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继续道
“请相公尽管吩咐便是了。。”
王嚣毫不犹豫的当即道。
“如今朝廷派出招安广府的使者,也已经走了有半月多了。。”
郑畋微微叹息道。
“我须人再往广府一行交涉事务,顺便继续打探岭外草贼的具体事宜。。。”
“须知此间兹事体大,事关三乐老(王铎)能够起复入阁的关碍,不知你可否胜任呼。。”
“小的久蒙相公的恩德,愿粉身碎骨以赴才得报答呢。。”
王嚣连忙拜倒在地大声道。
“无须如此。。”
郑畋见状才稍稍安心而宽颜道。
“你我两家也算是门第之交,日后大可以多来门下走动才是。。”
“相公所言甚是,小子领受涕零。。”
王晓不有微微哽声道,心中却是大喜,距离自己的目标有更进了一大步了。
。。。。。。。。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恢复已经挺过来,即将随船前往广府养伤的王崇隐,也在和曹师雄交代着什么。
“曹狮子啊,你跟了俺也有七年了吧。。自从柳(彦璋)将主身死在江州,小徐(徐唐莒)没在洪州(今江西南昌)也差不离有四年的光景了。。”
“在床上躺了这好些日子,俺也闲来回想和思虑起许多的事情来。。”
“还记得当初咱们投补天大将军(王仙芝)的初衷,也就是为了口吃的啊。。然后又想能够让大伙儿都能又天天吃饱的机会。。”
“后来咱就渐渐淡忘了,只觉得眼下这般的日子能过上一日就算是一日。。其他也就顾不得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惭愧的。。”
“但俺往往没想到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指望的心愿,跟着补天大将军没能见到,转头跟着冲天大将军(黄巢)也没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