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如何身不由己?”
李曜瞧也未瞧陈福一眼,声音冷冷地传出,犹如千年寒冰。
“老臣这样做,都是为了圣人……只能对不住贵主……老臣、老臣……”
陈福老泪纵横,一时哽咽难语。
“看样子,还是由我们来为贵主排疑解惑吧!”
四名全副披挂的武士先后走出淑景殿的大门,穿过层层箭阵,最后在距离李曜三十步的地方停下脚步,齐齐站在了首排保持跪姿的弓箭手身后。
李曜目光冷冽地扫向他们的面孔,其中三位正是她认识的人:秦王府将军张士贵、程知节、秦叔宝。
可刚才那说话的人,李曜却从未见过,当即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提高声音答道:“某乃秦王帐下中郎将,侯君集。”
李曜睨了眼侯君集,见他样貌平平无奇,浑身带着一股子痞气,与其身边左右的三位英武非凡的猛将一对比,顿时相形见绌。
李曜脸上慢慢绽起了轻蔑的笑意:“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却敢自号文武全才,混入秦王府的侯君集?”
侯君集被人当众揭了老底,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得意地笑了:“侯某承认自己过去确实有些浮夸,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数年?实不相瞒,如今贵主之所以会陷于此境,正是因为大王采纳了侯某的主意。”
李曜轻哼了一声,讥诮地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豳州三水的阿蒙了。”
侯君集煞有介事地向李曜煞拱了拱手:“岂敢岂敢,贵主谬赞了,侯某愧不敢当,实在没想到贵主会对侯某这般位卑身微之人如此关心,未曾蒙面之下,竟连侯某的出生都能够了若指掌,只是很可惜,奈何贵主已身入彀中,生死尽为侯某掌控咯。”
李曜双眸微转,瞥了眼落在不远处的肩舆,似笑非笑地道:“侯君集,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哦?”
侯君集故作一脸讶然,问道:“却不知贵主想赌甚么?”
李曜脚下已然开始蓄力,似乎随时都要爆发,一双深邃黑瞳更是透出凛凛的杀气:“如果你们朝我放箭,我赌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侯君集闻言脸色微白,只觉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气。
其实他此前听说张士贵等人说明昭公主武功盖世,在战场上悍不可挡,便一直以为李曜定然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怎知今日一见,竟发现她是个肌肤赛雪、眉目如画、风姿脱俗的人间绝色。
为此,侯君集大为心动,以至于动起了念头:“若是秦王终登大宝,待来日lùn_gōng行赏之时,我可以不要任何财帛,只需将这位公主赐婚于我就成了。”
然而,现在他这点心思已经全然消弭,甚至瞧见对方那张清丽娇颜上呈现出来的自信与冷酷,他都不敢与之对视。
这样的女子,他侯君集根本娶不起……
不过,侯君集想到自己有四百弓手压阵,还有四员当世猛将在侧,只惊怵了片刻,又壮起了两分胆气,强自镇定地道:“利箭之下,侯某奉劝贵主莫要轻举妄动,事实上,贵主应该感谢侯某提出的这个主意。”
李曜轻哼道:“理由呢?”
侯君集缓声道:“这是因为,秦王府的幕僚们都一致认为,贵主绝不会坐视太子和大王的夺嫡之争,极有可能成为影响我等此番行动的最大变数,其中大多数人还建议行动前先杀了贵主,以确保万无一失,但大王则说贵主曾经不止一次慷慨劝谏今上,为大王解难,实不忍心加害贵主,于是侯某才献计设伏此地,本意只为擒住贵主,待事成之后,定还贵主自由。”
程知节立即接口道:“大王还让我等传话给贵主,只要贵主自愿受缚,不但富贵荣华将会甚于从前,连从龙之功也会一并算上。”
紧接着,张士贵突然走出箭阵,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劝道:“贵主千万莫冲动,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两位将军所言句句属实!”
随后,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叔宝也语气诚恳地开口说道:“贵主乃当世巾帼女杰,广受天下人景仰,我秦某人亦对贵主深感折服,只求贵主爱惜自身性命,不要令我等为难。”
李曜呵呵一声冷笑:“我若想反抗呢?”
侯君集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就莫怪我们对贵主下狠手了。”
话音刚落,李曜突然拔身而去,有如飞燕掠水,迅速跃至一顶肩舆前,不待肩舆旁的四个假宦官反应过来,两手抓住肩舆的抬杆,一个“八步赶蝉”,快逾奔马地冲向侯君集所在的方位。
侯君集大惊之下,想也不想,一道命令便脱口而出:“放箭!”
弦声响起,箭如密雨,李曜不闪不避,奋力挥舞肩舆,奋力向前,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肩舆上面便插满了羽箭,恍若刺猬。
待第一轮箭放完,侯君集醒过神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地一白,赶紧挥手制止道:“别放箭!住手!统统都住手!”
箭势骤停,但毕竟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李曜又是遭到集中射击,仍然有一支羽箭通过防守盲区,命中了她的后背。
李曜穿越以来,头一次体验到负伤的滋味,不由怒火中烧,脚下未有丝毫迟缓,反而加快速度冲到箭阵近前,紧接着,就见她双手用力一扯,只听“刺拉”一声,重逾百斤的肩舆瞬间分为两半,化为两件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