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附近鹿鸣村,书生陆经纶和张老坐于田间的榕树下把酒相谈。
“张老的病可有好些了?”年轻书生轻轻为对方斟满酒碗,温和开口说道。
“哈哈!没啥事,只不过是之前在凤祥落下的病根子罢了”张老满头大汗的抬起脚边的酒碗,咧嘴笑道。
书生听此微微点头,然后方才将自己脚边的酒碗斟满细细一品,张老头的病症他是知道的,听说是每隔数月便要发作一次,曾经也花了许多银子叫了大夫看过,可都是没办法,如今也只能将就着修养一段时间。
可是张老头却是并没有听那些大夫的提醒,照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都会和书生坐于这榕树下,谈而论道。
“如今两界山危如累卵,前几日听说有大量难民陆续涌入闻州其余诸县,如今那鸿洲城恐怕快要成一座空城了”老头擦了擦额头的大汉,灌了几口烈酒下肚,皱着眉头惆怅道。
书生静静聆听,张老头不同于其他村里的老汉,对于两国交战之事仿佛颇为在意关注,以往二人谈论更多的也是这两界山的战局。
“陆公子,你说这伏夷三十六万大军为何目前依旧不见丝毫动静?只是围住鸿洲城四方按兵不动,甚为奇怪”老头突然开口问道。
书生轻轻将酒碗放在脚边,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伏夷大动干戈南下,粮食供给明显不足,想要解决此难题就必须另取粮道,沧州有着天下粮仓之称,下连闻州、云州二地,又占据临仙江以南天险,伏夷如果想要彻底解决粮食隐患,此地必取”。
张老头微微点头,随后又皱眉紧接着问道:“如此说来,这伏夷目前按兵不动实则是为了转战沧州,等待沧州高捷夺下粮仓后左右夹击同取中原?”。
书生轻轻点头,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此法可有解?”张老头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陆经纶眉头一皱,看了对面老头半许,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这兵临城下之危,除了此刻的鸿洲城,想必沧州那边也即将被拖入战局,如果我所料不错,伏夷暗地里已经在朝临仙江派兵,只等命令一到便会动手,周亚夫对此应该事先料到,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之久还未现身,我看着沧州粮仓那边倒是不用担心,现如今真正要紧的还是这鸿洲城,此处一旦失手那无异于大开国门了”男子说到此微微一笑,继续为对面老头倒酒。
“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哦,唉”张老头叹息道,随后拿起锄头,转身离去。
书生默默看着那远去的苍老背影,嘴角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家中娘子那俏皮的模样又冒了出来,却依旧还是化为一声轻叹。
张老头靠着锄头来到自己的院子内,只见此刻里面正站着六七个锦袍男子,那为首一位男子看见刚刚回来满头大汗的张老头,顿时脸色一变慌张地跑了过去恭声道:“回老爷!如今鸿洲城危机四伏,伏夷的密探指尖刀兴许早已经混入了江南道各处,此处不宜久留,请老爷速回凤祥要紧并且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张老头听此眉头微皱,却是先将肩上的锄头放了下来靠在树边,然后走入屋子内,那些锦袍男子见此均是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来的时候这路上可有看见逃难的百姓?”老头端坐在木椅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有,大多数都是来自鸿洲城的百姓”有人站出声开口说道。
“那你们可看见这路上有逃难的士兵吗?”老人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众人相视一愣,随后还是开口说道:“并无逃难的士兵”。
“很好,我大晋的子弟兵都是好样的!既然他们都没有后撤,为何老夫要后撤!”老头瞬间怒目瞪了众人说道。
这些锦袍男子看见老头发了怒,均是吓得不敢出声,不过又碍于陛下的命令,只能强行开口说道:“自从老爷离开凤祥之后,陛下可是心心挂念着老爷您啊!如果您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我等岂不是全天下的罪人吗!”。
话毕,众人均是面朝老者下跪。
“不必多言,老夫待在此处自有道理,如今是晋国存亡危难之际,我这里有书信一封尔等速替老夫呈交给陛下,”老者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一位锦袍男子见此立刻上前接过。
“你们留下差两人前去凤祥面见陛下,其余人全部前往鸿洲城帮助高将军固守城池,至于老朽此处便不必担心了,尔等下去吧!”老头威严喝道,随后不顾众人理会重新将那靠在树边的锄头扛起,慢悠悠地离去了。
“大哥,老爷不回去这事情我们没法和陛下交代啊”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为首的锦袍男子见此也没了法子,思考许久才开口命令道:“阿六和阿七先将此书信面呈陛下,我等便遵照老爷的意思前往鸿洲城,小五你留下暗中照看老爷,绝对不能让老爷有任何差池”。
如此吩咐少许,众人又再度散去。
张老头扛着锄头,走在田地里,却是突然脚步停顿了少许,随后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只见正是那被吩咐留下来的小五。
老人眉头深深皱起,紧紧盯着对面之人看了许久,最后才缓缓笑着开口说道:“哈哈,传闻伏夷的指尖刀无孔不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五看着面前这位自己侍奉了十几年的老人,脸色犹豫许久却还是叹息说道:“老爷对不起了,如果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