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碍眼之人杀了么?”
玄天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东华讶然,何必如此坦诚,既然想他离了这躯壳,好言哄出来再理会不是更好。
静默了片刻,九檀忽然硬生生扯出一点笑来:“果然九檀微不足道,陛下连稍稍哄骗一句都不肯。”
玄天斥道:“你父八绯对于本座尚且微不足道,何况是你。出去!”
九檀喉结动了动,瘫坐在地的那一瞬,他忽然平静下来:“那我倒不能出去了。”
玄天冷冷看向他,脸上已见怒意,显然是失去了耐心。
九檀继续道:“若我出去,陛下便要痛下杀手。可陛下万万舍不得动东华帝君半根汗毛,所以,倒不如呆在这里面。陛下定然投鼠忌器,怕伤了帝君遗体。陛下肯定知道离魂咒。若非施咒人自愿离体,除非魂随身灭,不得动之。”
听了他有理有据的一番剖析,玄天却忽然勾起嘴角,让这寒到极致的面孔,添了几分震慑人心的森冷。玄天缓缓道:“你确定?”
九檀浑身发冷,闭了闭眼,待要肯定自己的答复时,玄天已经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很好,那就永远别出来。”
九檀还未反应过来,便硬生生吃了玄天毫不留情的一个术法。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发现自己从脚底开始剧烈燃烧。
“不要!不!陛下饶命!”
九檀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他浑身都是火,无论用上什么术法都灭不了。同时他惊恐的发现这幅ròu_tǐ如生出细细密密的茧丝,将他紧紧缠缚,自己被困在这躯体中出不去了。
从前他日夜盼望某一日能靠近魔皇,哪怕魔皇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他死也无憾。可是越陷越深,直到今日做了扑火的飞蛾,被活生生烧死。
九檀呯的撞开木门,扑倒雪地里便不动了,最后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嘶叫:“魔皇……果然……”而后火苗静静的燃烧吞噬,包围了整个身体。
东华瞧见“自己”被活生生烧成焦炭,心中多少有些怪异之感,但再一想,这躯壳如此归宿,也算圆满。
九檀的魂魄零零碎碎落了一地,真个应了他方才的那句话,魂随身灭。
东华忽然不后悔自己今次来到魔境了。心道,今日这一幕幕高潮迭起,可比天上那些正邪两派的册子好看多了,本上仙着实不虚此行。
房舍内,玄天往盏中缓缓斟着温酒,淡淡的热气在他眉睫之间氤氲出些朦胧来。
玄天头也不抬的道:“师兄,看了半日的戏,不觉得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昔我(三十)
东华一愣,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被玄天觉察到了行踪。可他有要事在身,本来也没打算隐身到底,索性现出身形。进去见人之前,不忘伸出手,对着兰花从里那失去了魂魄的九檀空壳弹了弹指,瞬间这空壳便化成一片白灰,流散在寒风里。
东华饶有兴致的观看玄天处置九檀,皆是出于好奇。见玄天如今仍对他百般维护,虽然还没有正式晤面,心里某一处已先被触动。
此时东华前世的肉身,也已被玄天放的火烧成了黑粉。东华略一拂袖,将之卷挪到梅树底下。
东华在心里告诫自己数声,千万不要忘了来意。这才收敛神色,整理并无褶皱的衣衫,举步踏入门中。
一进门,东华目光便落到玄天所在的那个角落,而玄天恰好也举目看过来。翠炉馀香,青烟袅袅,二人视线相交,各自有片刻的失神。
而下一瞬,东华目光中包含的意味,立即被心头涌上来的大小琐事掩盖起来。而同样的情绪在玄天眸中却愈加浓烈,愈加纯粹。
玄天牢牢的盯紧东华,目光如炬。虽面无表情,但眸中也未见任何不悦之色,这让东华稍稍心安。
玄天看一眼东华骤停的步履,而后抬眼继续凝视着他,缓缓道:“师兄为何不进来?”
东华刚才被玄天抱尸一幕所震撼,对着此人此景,他心里虽明镜似的,却又不敢往深了一层去遐想。尽力作出一本正经的姿态道:“我只站在门前叨扰便好。”可紧接着,这幅姿态便无以为继了。东华眼睫微微颤抖起来:“你,你唤我什么。”
玄天奇道:“师兄真是后知后觉。我和你说第一句话时,唤的便是师兄。”
东华眼睫颤的更厉害,回想一遍当年无望谷前那声刻骨铭心的“东华帝君”,不由喃喃道:“这就好,我还以为……”他截住后面不合时宜的话,抬起眼睑,接着死撑那自以为淡定的神态,道:“我为些许琐事前来,多有叨扰……失礼了。”
玄天摇晃着手中的酒盏,不徐不疾的道:“师兄此来魔境,已是违背了当年自己亲口立下的规矩。五十飞剑之罚,你要再受一遍?之后,又去呕血作画?”说到这里,他意味不明的笑起来,“不过,你身为帝君,说不定百忍会徇私枉法,视而不见。但若被九重天的众仙知道了,你又该如何粉饰?”
东华瞧见玄天说话时,目光只在那副画像上来回流转,当下那撑了万余年的脸面不自觉的红了一红。心道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得意弟子,和师父挖苦人的路数如出一辙,他这般揪住不放,若一味隐瞒只会让他更来劲。东华索性坦诚道:“我假借闭关之名前来魔境,旁人并不知晓。今日之事,还望你不要宣扬出去。”
东华有片刻的感慨。千年以前他和玄天亲密无间,下凡重逢便是相互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