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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一心想着冰魄的事情。玄天当真以为一个冰魄就能让本上仙对他解开心结,从此认同他的魔道么?
脚下一处石洼里,似是长了一丛花草,仔细看时,这花草直从石洼处绵延至山脚下。东华借着灰色冰雪的衬托,才能勉强辨出那细长黑叶与莹白花瓣是出自墨兰。
据说,这是魔境的象征,只每一任的魔皇才有资格以它为纹饰。
“求而不得……”东华念叨一声,没头没脑的问夏非满,“小友这名字可是俞生起的?”
夏非满手中捂着定魂珠,道:“其实这个名字是我拼凑的。原本我名字只有一个夏字,因为魔境向来严寒,我便自己那样起了。后来遇到俞生,他说那一日正逢小满,便用这节气给我命名。回到魔境我禀了尊上,尊上却说,世事无常盛极而衰,哪有许多圆满的事,便在中间加了一个非字。”
东华道:“原来这名字竟是玄天促成的,难怪你对他如此尊崇。”
夏非满摇摇头:“不止名字。我原本只是魔境一只灵力微弱的山猫而已,幸得尊上指点,使我修成人形。若非尊上,我大概早被魔境之人捉去吃了。所以我发誓,无论尊上在何处,他要做什么,我拼了性命都要追随……可是因为帝君,我第一次违背了尊上。”
东华终于了然。原来还有这般渊源,由此看来,即便玄天不是魔皇,不居魔境,夏非满依然会誓死效忠。若是,有朝一日本上仙没了这个虚名,从天界跌下高位……本上仙不敢保证如今俯首称臣的众仙,是否依旧马首是瞻。
东华没来由羡慕玄天,同一个炉子里炼的,同一个师父教的,为何自己便是如此缩手缩脚,而玄天却能快意此生,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漆黑的天地间忽被照亮了一霎,一道闪电凌空劈下,骤然打在无望谷裂缝前的山石上,碎石滚落,在冰雪上砸出大小坑洞。
继而又是数道闪电接二连三劈落,声震天宇,当中似乎还夹杂着走兽哀嚎之声。东华抬头看去:“这是……”
夏非满皱了皱眉,也十分不解:“因魔境不受天管,天雷打不到此处。所以近来北极的妖物渡劫,总喜欢钻入无望谷缝隙。可是今日,天雷却打入魔境之中……天界的手,已经伸到魔境来了?”
东华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天际电闪雷鸣。须臾,落寞的笑起来。
夏非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伴着隆隆天雷,墨色的天幕上,又扯起一道巨大的白光,看似来势汹汹。然而这一道闪电落下后,却未砸出半点动静。
在闪电落地的一瞬,借着耀眼的电光,东华分明看见那一处赫然出现一个人影。电光将那身黑衣映衬的越发浓重,也是因了那电光,他的面孔显得愈发莹白。
只一眼,东华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夏非满一脸认罪之意的躬下身:“尊上。”
玄天没有理会他。他在方才挡下那道闪电之后,索性双手一扣,银色光芒漫天而起,织成一道结界,将闪电挡在魔境之外。
而结界之内此时亮如白昼。
夏非满道:“属下自作主张,请尊上责罚。”
玄天目如寒潭,却直接看向了东华:“可是师兄自愿来的魔境?”
夏非满嗫嚅道:“是属下……”
玄天道:“没有问你。”
东华暗道,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夏非满擅自掳本上仙至此,固然可恶,可玄天若因此责罚这个得力下属,岂非是卖了个人情给我。
东华依旧看着别处道:“是我自愿。”
夏非满闻声看向东华,面色复杂。
玄天低笑一声,淡淡道:“师兄心软了?你的心软可真是无常。”
东华不明他这句无常之论从何而来,却不欲多言,“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玄天拂着衣上落雪,抬眼看着他:“可这回是师兄自己送过来的。”
东华嘴角动了动:“我应邀前来一游,这便离去。哦,随后我会想办法将冰魄还给你,多谢。”
玄天眉梢一扬:“谢?”他骤然沉下脸,“既然来了就不必再想着离开。”
东华慢慢看向他:“如今只怕是我不想走,也得走了。”
玄天冷声道:“你以为我怕了他们?”
夏非满喃喃道:“他们?”
东华提醒道:“小友果然天性纯真。你带本上仙至此,又将赤璃扔了。天界岂会不知?本上仙身在你魔境,叫他们如何放心的下?不然你以为此间,为何会平白无故落下天雷?”
夏非满扑通跪在雪地里:“因属下任意妄为引来天界的人,属下罪该万死。”
玄天一双眼睛仍旧看着东华:“师兄以为,我该如何处置他?”
东华低头看着袍裾四周的白色小花,一路蜿蜒,直到玄天脚下,与他黑袍上以银线绣制的墨兰交接,很是好看,也很是刺眼。
东华哑然失笑:“魔皇处置自己属下,却来征询我一个异族人士,怕是不大妥当。”
一阵气浪流过,墨兰花丛被拂动的东摇西摆。眨眼间玄天已至东华面前:“你称呼我什么!”
东华一字一顿的道:“魔皇,若你不喜欢,玄天可否?”话音刚落,他的下巴骤然被一只手大力卡住,玄天的脸近在咫尺。
结界的银色光华在他脸上流淌,加之他此刻表情冷若寒霜,眸色凛冽。整个人越发面如明玉,俊朗无俦。
只一眼,东华便强行移目,去看地上的冰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