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尊上不在魔境这几日,可是遭遇了什么事?”
东华道:“小友不可妄言,你家尊上一直好端端留在魔境,何时出去过?”
玄天脸色微微一变,东华不着痕迹撒开了扶他的手,移目看向别处。
夏非满赶紧去扶:“这……”
东华轻轻一叹:“是本上仙和青阳不妥,擅自进入魔境,这便回去领罪。”
玄天沉声道:“师兄!”
青阳虽然一头雾水,却还不忘为旧主开脱,忙道:“君上,今日有一仙友不慎跌入无望谷裂缝,属下劳烦夏统领帮忙营救,因此前来道谢。全是属下的错,与君上无关。”
东华眼睫一颤,抬起攥成拳头的那只手,稍稍打开,露出里面一点赤色粉末。又怕飞走了似的,立刻攥的更紧了。
青阳道:“君上,这是?”
东华勾起嘴角,苦笑道:“倘若都与我无关,也便好了。”说罢,敛了神色,头也不回的向谷外走去。
青阳也顾不得身后的二人,唤了东华一声,慌忙跟上他。
东华缩地成寸,瞬息间已经行至无望谷裂缝。玄天推开夏非满,待要追过去时,一重结界猛然罩在他眼前。玄天脚步骤停,一片淡紫色结界阻隔,那抹白衣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好似破晓时一颗清冷柔和的星。
可星子的光芒再淡,也要竭尽全力,照拂它周遭的一切。
玄天缓缓闭起眼:“回宫。”
虽然东华为了保留灵力,没有用鸿蒙境,但这结界颇为牢固,玄天身负魔炎想要破开也有些费力。夏非满更不用提,跟他二人不在一个层次。
青阳深知这一点,因此也不用戒备。
此时无望谷落了今岁第一场雪,雪片极小,飘飘扬扬,烟尘一般落下来。
青阳不知东华与玄天方才发生了什么不快。他面对东华,始终怀有一丝愧疚,加之对紫府洲那几千年的感情,终于忍不住问候:“君上,近来可好。”
东华向来不会无视他人的关怀,尽管他此时是真的不想说话,仍旧勉强“嗯”了一声。
青阳看不见东华的表情,但听他语气,也猜到他此时情绪是真的不好。于是想了想,跳过四使,拣最能讨东华欢心的那个,试探道:“今日是赤璃生日,他此时应该正等着君上回去,一起吃寿桃,君上……”
“青阳。”
东华终于发了话,却没有回身,“让我静一静,劳烦你,帮我守候半柱香。”
青阳慌忙拜倒:“君上愿意吩咐,属下不胜欢欣,怎敢担劳烦二字!”
“多谢。”
东华步履未停,任由雪粒落满身,在再走出三两步,渐渐隐匿在一丛墨兰深处。
青阳从未见过东华如此消沉的时候。在他的记忆中,东华小事大度,大事果决,就连当年无望谷的意外,东华万般震惊之下,也是毫不犹豫的以死相谢。
可方才,他眼中的东华照旧步伐坚定,卓然出尘。可整个人似乎被压了千斤重担,他甚至在东华的语气中读出了隐忍的伤感。
半柱香转瞬而过,东华再现身时,眼中已平静无波。可看见青阳身旁多了个身影,脸上还是出现了些许愕然。
青阳躬身道:“君上,天帝前来定有要事,属下是否回避?”
不待东华回话,百忍先开了口:“无妨。”而在这之前,他一直若有所思盯着幽深的无望谷。
东华一步步踱过来,在他眼前站定,恰好挡住了无望谷。
青阳觉得二人之间似有些僵持,与往日的不冷不热似乎不太一样。但他身份低微,不好叨扰,便退至一旁,只留心听着。
雪势不见放缓,但东方却隐隐透着鱼白。东华略一思忖,道:“不知你何事来寻,此时天将破晓,可再回紫府洲商讨。”
百忍开门见山:“确有要事,但不必去贵府滋扰。”
东华瞳孔微微一缩:“这是何意?”
百忍用一贯肃穆的口气道:“去九重天凌霄殿,有几件事,想与你求证。”
闻言,青阳愕然抬起头,东华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他又垂下头,沉默如初。
难怪百忍今夜会亲自前来,九重天这一众管事的神仙,哪个敢这样“请”东华。
东华揣测,此刻凌霄殿候着的,必然是有自身尸和九青。
当时与自身尸斗法那么久,二人全力相拼,没有隐匿身形。玄天以神识感应到百忍,百忍自然也感应的到玄天。虽然百忍没有将他和玄天抓个正着,可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这对自身尸而言,可说是千载难逢。只是不知自身尸会如何借题发挥。
东华听过下界楚汉相争的典故,情知这一趟,保不准便是他的鸿门宴。可牵连众多,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他向来善待天界,也相信天界会维护他。
东华只问了一句:“哪几件事?”
“如能说得清,何须请你前去。”百忍顿了顿,将冰冷的官方姿态撇去,“东华,你的为人我甚是清楚,别的不值一提,只是大师伯那里……你我小辈,总要给个交代。”
前面都是百忍以天帝身份相请,后面的几句,却出自同门之谊。
该来的迟早会来,打从东华当着玄天的面,对夏非满说出“你家尊上”几个字时,便已决心独自担下一切。此时此刻,非但他和玄天的前途,连带三界的前途都举步维艰。为着今后,这一时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东华在心里苦笑,只怕他又要恼我。
进入凌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