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在恰到好处的疲劳之后的睡眠总是会给人穿梭时空的感觉,似乎眼睛才刚闭上闹钟就该响了。
赤图如今就有这种感觉,手表嗡嗡叫着把他从漆黑的瞌睡里拉出来,当年席尔郭勒盟铁浮屠的三当家就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脚趾头也不知道戳进了谁的嘴里,那家伙嘬奶嘴似地吸了两口,赤图一阵恶寒,彻底清醒了。
好恶心,这是三当家的第一个反应。好开心,这是第一个反应之后不足2秒内产生的第二个反应。哈哈,这双脚可有4天没洗了。等到借着夕阳的光赤图分辨清楚吸脚趾的正是队长叶麻子的时候,这种窃喜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直到确信麻子兄睡得跟死猪一样……赤图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书生从帐篷角落拖到他睡的位置,体贴地为战友除袜,叠好以后像祭祖一样规规矩矩地摆到战斗服最顶端,完美。
小队的人差不多都还在睡,因为现在才17点,距离出发还有1个小时,赤图负责今天的伙食所以才比别人少睡半个钟头。不过帐篷里也有起得比他早的,那就是小刘参谋,也只可能是他嘛。
三当家蹑手蹑脚地找着帐篷地面的缝隙挪到室外,沿路收集了采水器、行军灶、饼干、菜干、肉干、咖啡、换洗的内衣、洗漱用品,满满当当一大堆,就像一只勤劳的蚂蚁。
空气真好啊,带着腥咸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风平浪静的大海总是能挑战人类审美的极限,哪怕海水是灰色的,但湛蓝色的天和海平面尽头的火红夕阳已经足够打造出绝世美丽,这可是伙头兵的特权,一礼拜也就一天而已。
是先做饭还是先打理自己?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书生试过先做饭,结果那一晚上他就没吃上饭,跑了8个小时直接昏过去了,至今还是这支特遣队的笑柄。
赤图哼着歌吊儿郎当地钻进淋浴帐篷,呼啦啦15分钟以后,衣服也洗了,脸也刮了,一件紧身的裤衩子加上比抹胸大不了多少的背心,海风一吹神清气爽。
小刘参谋就在不远处的空地那儿,窝在那张用担架改造的躺椅上,这张躺椅休息时随便放在空地还是帐篷里,行军时随便放在哪个人的背上,除了活动筋骨和睡觉的时候,小刘绝不会从上面下来。他是第一个享受这项待遇的参谋,现在则有6个,如果不是划归到外务处的小队中有两个参谋牺牲了,那就应该有8个。
参谋们的体质肯定跟不上特遣队的行军强度,哪怕轮流休息也不行,更别说小刘这个参谋群里的文弱书生。小刘身边的女孩子赤图也认识,奔流小队的露西亚,很漂亮的女孩儿,文文弱弱,和那个人称瓦尔基里的李莎队长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夕阳、海风、俊男、少女,好一副逼良为娼的壮丽画卷。
露西亚看上去真可怜,缩在自己的躺椅里像只小鹌鹑,大眼睛眼泪汪汪,偏生还不敢哭出来。小刘同志在自己的电脑版上指指点点,熟知他为人的赤图几乎可以用眼睛看到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从那张薄薄的嘴里如海浪似狂风地砸到女孩儿的耳朵里。
清平盛世啊。
赤图提了提裤衩,向着猎户座的帐篷走去,澡洗了,戏看了,他还要做饭呢。
……
同样早起的还有陶淘。他是不用做饭的,不过少年人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睡够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夕阳如血,海浪流金,陶淘一下一下地做着俯卧撑,汗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摔在镀了蓝膜的钢骨上碎了一地。
“何苦呢。”柯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身后,手上拿着茶缸,看来是出来洗漱的。
单手撑地,五指张开,陶少爷一声不吭地做起单手俯卧撑,柯兰的话就权当是没听见了。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来的,据我所知小秋也不许你来,你的课业进步很快,小秋说这两年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
“一个小学生用大学课本打基础?”陶淘做完30个换了只手,“柯兰哥哥不要把秋师傅的标准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行不行?”
“因材施教嘛,你要是跟不上小秋也不会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
“哼!”少年人把脑袋一摆,像只骄傲地小公鸡,“我知道你们不想我来,自从不能使用能力以后你们就嫌我没用,什么都不告诉我。”又是一组做完了,陶少爷换回左手,这次只用了两根手指撑地,“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格林尼治是不是复国,可是不加入复国组织我什么都不会知道,毛利的新闻上只有娱乐信息。”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不想你陷进来。你还是个孩子呢,不该沾染这些东西的。”
“那韵哥哥呢?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还有苏勒哥哥和茉儿姐姐,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还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没用了。”
“小韵啊……”柯兰的语调突然有些低落,“他不一样,墨家的人似乎天生就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小韵本来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连你奶奶都看不到原因。”
“你那是狡辩,苏勒哥哥和茉儿姐姐怎么说?还有你,和爷爷对峙的时候和我也差不多大吧?爷爷还送了你一本书当做奖励呢!”小朋友有些胡搅蛮缠了。
“我们这些人不同的,除了战斗我们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自己追求的东西,除了战斗似乎也没有别的方式去取。”柯兰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一直都想做一个优秀的医生,可是敦煌以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