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绿洲的水源被污染了,就宣告这座绿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些焚烧后灰烬、鲜血和尸体很快就会腐败变质污染水体,蚊蝇四起又会进一步加深湖水的毒性,清洁的湖水会变成污水一潭。
也许附近的动物还能勉强饮用这样的水,但是人类绝对无法饮用这里的污水,即使烧开了罹患腹泻、高热等病的概率依然很高,而在缺医少药的沙漠中得了这些病基本上就宣告死亡了。
如果有人能及时清理这些尸体,努力恢复绿洲生态环境,也许这座绿洲不会消亡,但是这里的人全部被丽都王国的士兵杀光了,他们没打算占据这里,想要通过环境的自洁功能恢复绿洲原貌,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这片沙漠中的每一座绿洲都很重要,失去任何一座,就意味着来往通行的商旅需要多走几百里的路程,才能到达下一个安全的绿洲,在气候变幻莫测的沙漠中多走十里路都是一场灾难。
天火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他游历过宋国的大好河山,也见识过宋国宫廷和修真界的尔虞我诈,见过凡人疾苦,知道修行险恶。
他的“知字诀”已经修行圆满,他对世界的认知远远过其他修士,但是认知高并代表天火已经知道该如何守护这个世界。
天火的“守字诀”还在摸索阶段,他还没有找到直指本心的“守字诀”,他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守护这个世界,是默默扶持引导,还是积极投身控制,他的“道”还不清晰。
在没想清楚这些之前,天火不准备亲手去做一些会大范围改变世界的事情,以避免沾染上太多的因果,对这座绿洲也一样。
天火可以为这座绿洲惋惜,却不会插手清理这里,除了时间的考虑外,还有就是不想影响横断沙漠的正常历史进程。
此刻天火已经确定他并不在幻境之中,他被人用神秘莫测的手段送到了这里,时间和空间是否和他自己所在的时间空间相同,他无法确定。
作为一名闯入者,他从内心深处抵触这种玩法,这里的事情偏离了道家的“自然”主张,天火宁愿做一个旁观者。
天火准备搜寻一下绿洲,确认没有幸存者后他就会离去,不管现在是测试还是意外事故,他都需要找到一个利于了解情况和利于生存的地方。
绿洲里大部分建筑都被焚毁了,只剩下一些低矮的房子,天火在绿洲上快游走着,他认真地搜索着每一间未倒塌的房子,希望能找到幸存者。
很快天火惊喜地现这座绿洲上竟然还有三位幸存者,他们分为两伙,躲在两处不同的地窝子里,侥幸逃过了屠杀。
其中一伙是两人,其中一位五旬矮胖老者,上唇留着沙漠民族夸张的翘胡子,虽然蓬头垢面又穿着一身破旧的普通衣服,但是天生具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另一位同样是五旬左右,但是白面无须,喜欢低头弯腰。
另一个幸存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满脸的皱纹、黄褐色的眼睛、粗糙干裂的皮肤一看就是久居本地的沙漠人,她目光空洞,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显然今天她失去了很多亲人。
三个人被天火揪着脖领子拎到了一间完好的房子前。
那名白面无须的老者显然是被天火强悍的战力慑服了,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而那名气质上好的老者却傲然而立,仿佛他才是场中的掌控者。
白面无须老者几次伸手去拉气质老者衣袍,意思让他也跪下表示臣服从而保命,但是气质老者不但不领情,反而用力踢打白面无须老者,一边打一边用很快的沙漠语咒骂着。
那名中年妇女跪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绝望之色,既没有乞活也没有哭喊,她把自己的完全封闭起来了,仿佛只有一副躯壳跪在地上。
天火皱皱眉头,这三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差,而且语言不通不知怎么和他们沟通?
天火咳嗽一声,尝试着问:“你们谁能听懂华夏语?”
三个人听到天火说话,都顿了一下,然后气质老者叽里呱啦对天火怒吼着,中年妇女眼珠无神的转了一下,继续回到了自己的壳里。
只有地上那位白面无须老者惶恐地举起一只手,磕磕巴巴地说:“英雄,我会说一点点华夏语,有什么你可以问我。”
天火大喜过望,因为茜拉之前会说华夏语,他认为丽都王国应该不止茜拉一人会说华夏语,这个白面无须的老者应该是丽都王国王室的阉奴,所以天火尝试了一下。
既然能沟通,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
那名阉奴承认自己就是丽都王国的宫廷里的宦官,此次陪亲王殿下出征这座绿洲,结果军中的骑兵贪图他们随身携带的珍宝,洗劫了他们的车驾,杀光了他们的骑兵和仆人,他们事先得到消息躲了起来才幸免于难。
老宦官开始用华夏语说得磕磕巴巴,越往后说越熟练,说到伤心之处还泪如泉涌,一副悲愤无比的表情。
天火没有打断老宦官的讲述,甚至不阻止他讲述中时不时说几句沙漠语安抚一旁暴躁不安的亲王殿下。
老宦官讲了好一会儿才将两人的身份、来历和遭遇讲明白,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天火,恳请善良的天火能带他们离开这座绿洲。
天火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王国的茜拉公主也来了,为何不阻止骑兵哗变?我知道她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老宦官瞳孔猛然收缩,他刚才确定眼前的少年是华夏人后,才敢精心编造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