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无情的,现实是残酷的,越是阅历丰富,越是看的通透。
叶千歌笑了笑,“夫人所言极是。”
“若温饱不保,所谓情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似美丽烂漫,但终究是虚幻。”
追求爱情,不等于追求幸福。
爱情,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
若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的日子,谁会有心思谈情说爱。
许多年龄女子听了,眸光不由暗淡几分。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一切行径,除了律法约束,还有千百年来,祖祖辈辈传下来约定俗成的例制。
要打破现况与传统,仅凭轻轻几句话,于结果而言毫无裨益。
叶千歌从来不高估自己,尽管身为帝夫,手握权柄,但若论及影响大局,撼动大势,还甚是人微言轻。
“王爷之言,小女子不敢苟同。”
一名俏丽女子挪步向前,模样娟秀,透露显贵之气,面色认真,洋溢一抹倔强。
一位贵妇见状,划过一道惊慌,作势施礼,急忙道,“小女不知轻重,请王爷恕罪。”
叶千歌笑了笑,罢了罢手,“无妨,陛下尚且不以言定罪,本王岂会如此,婵歌宴百无禁忌,各位可畅所欲言。”
“喏。”
众女应道,神态松懈许多。
“臣女杜莉,见过王爷。”杜莉轻轻一福,脆生生道,“小女认为,男女之情昭昭如雪,绝非王爷说的那般不堪,有人为之痴狂,有人为之不顾一切,甚至有人为之殉情赴死,岂会因为五斗米而弃之?”
“正如这场大曲,若非情,梁山伯不会死,祝英台不会撞坟而亡,马文才也不会一而再的破坏梁山伯与祝英台……”
杜莉慷慨激昂,字字珠玑,观点新颖,声音清脆,一开口便得到许多年轻女子的声援。
“若仅凭媒妁之言,两不相识之人,一日之间结成连理,一不相知,二不相恋,怎知对方是不是良配?”
“婚姻乃终生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任凭父母抉择,甚是不合情理,毕竟,夫妻相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妙可言之有理,如若夫妻不睦,吵闹不休,谈何幸福,故而,谈情说爱乃人之常情……”
一阵哗然,众贵妇面色阴沉似水,俱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的晚辈。
很多人惊诧,平日温顺听话的女儿,此时好似变了一个人,妙语连珠,据理力争。
叶千歌张了张嘴,怎地成了众矢之的?
他哭笑不得,道:“崇尚自由,本就是人的天性,人与生俱来,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你们向往有情人成眷属,无可厚非,毕竟,谁不愿与恋人花前月下,长相厮守?”
言至此,夫人贵妇们心情愈发沉重。
她们是过来人,怎地不知这个道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制便是如此,由不得她们胡闹。
年轻姑娘们纵然有心,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恍似蚍蜉撼树,换来的只会是恶果。
这千百年来,但凡流传下来两情相悦,不顾世俗而抗拒古制的故事,看似振奋人心,勇气可嘉,但结局无一是好的。
非死即伤,黯然收场。
这就是现实。
叶千歌视若无睹,续道,“婚姻嫁娶,乃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恰如方才姑娘所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仅凭父母之命,便决断二人的一生,于情于理,着实太过草率。”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一静,气氛变得诡怪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叶千歌,神情复杂。
皇族向来是古制的维护者与倡导者,而今从叶千歌嘴中听的这番言论,着实令人不知所措。
静默良久,有人开口了。
“王爷既然这般以为,那么,殿下与圣上的婚事,殿下又该作何评说?”
“大胆,王爷与圣上也是你能够质询多嘴的?”
边上的绿芷恶狠狠的喝道,怒容满面,冷冰冰的,十分慑人。
那夫人脸色一白,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惊慌道,“臣妇胡言,望王爷恕罪!”
“哼——”
绿芷欲要继续呵斥,但被叶千歌制止了。
叶千歌微微拂手,方要说话,便感觉总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他抬眸循着似是而非的感觉望去,那是一处阁楼,距离院子很远,光线暗淡,即便视力极佳,叶千歌也根本无法看的清楚。
隐约间,似有一道人影静静伫立,潜在黑暗中,令人难以分辨。
叶千歌皱了皱眉,收回目光,沉吟小许,直言道:“本王与陛下的婚事确实是父母之命。”
这并非秘密,而是早已公诸于世的事情。
他笑了笑,从座位上起身,轻轻道,“不同的是,本王与陛下自幼便相识,虽称不得青梅竹马,但算得上知根知底,双方对这场姻缘俱都没有反对。”
叶母姜柔听罢,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一下。
你都收拾行囊逃婚了,若不是你父亲把你绑了回来,都不知你跑哪去了。
“从陌生到相识,可能很简单,从相识到相知,却是很难,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并非朝夕之功。”
“本王与陛下亦是如此,相知是个自我审视与改变的过程,这天底下从来没有天生的一对,唯有愿意为对方做出改变而渐渐默契的夫妻。”
“成婚前,本王除了美貌与智慧并重,一无是处,放浪形骸,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