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皓心里,同样难受之极。母亲为了他,提前转业到地方,几个月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不就是希望儿子争口气,考上大学么?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还是让父母失望了。
接下来两天,叶紫羽没有出门。他没去找杨婉清,只是又给她写了封信,这次用的是中文。他告诉她,谢谢她的帮助和鼓励,才让他高考取得了438分的成绩,可惜的是,仍然没能上线。然后他祝愿她考上满意的大学。
信寄出后,他想,婉清会明白他为什么不去找她了。
这天晚上,他信手在纸上填了首《浪淘沙》的词。这半年多来,因忙于高考,还一直不曾写过。格律诗词的填写自然也是父亲教的,不过叶紫羽很有这方面天赋,只是这对高考毫无用处。词曰:
扬手去雨帘,苍茫一片。远处风景己成烟,纵能相望难相见,怎了心愿?
流水不复涵,渠道万千。别时容易见时难。花开花落人归去,从此无缘。
叶成煊倒没有责怪儿子,尽管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并非气恨儿子没用,也不会因此骂儿子没出息。子不教,父之过。实际上,他对儿子是很欣赏的,认为儿子继承了家族的很多优点。他更多的还是不甘心,他不甘心儿子怎么会连大学教育都无法获得?他只是个极为普通的父亲,没有权势去为儿子谋取什么,他对儿子下一步该怎么走也迷惑了。
父母虽然没有责备叶紫羽,但他知道,父亲心中一定充满深深的失望。高考前,他好象对能否考上不是很在乎。考完后也隐约想过考不上怎么办?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才感到迷茫和束手无策。父母亲每天仍然早早出门上班,他总是等他们走后才起床,尽管他比他们更早醒来。
今后该怎么面对生活?
叶紫羽在家中呆不下去,不愿见任何人,包括他最好的朋友陆禹皓。两人都落榜了,见面能说些什么?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他开始每天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一开始,他绕着一环路走,后来,又顺着南河边走。走得双腿麻木了,就在河边随意坐下。
市政府正在开展声势浩大的南河治污,作为国家“九五”计划期间,本市的一个重点工程。南河是这个城市的母亲河,作为岷江的支流,从城中穿流而过。相传三国时期,诸葛亮送邓芝出使东吴,便从这里出发。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叶紫羽小时候,还可以在河中畅游。但近几年,这条河已经象条破麻袋一般腐臭不堪了,黑黑的河水自西向东缓缓流淌,水流慢得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成一潭死水了。人们对她由怜惜到厌恶,于是又更加作践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把一切工用、家用的污染朝着她的身上倾泄。
治理南河一直是本市政府的重大议题。终于,在这一届官员手中开始了实际行动。这必将成为他们斐然的政绩,书写在这个千年古城的历史上。
现在,河中正热闹着。治污的首要环节,是清除掉河中沉积多年的淤泥,这些淤泥也是臭气的元凶。叶紫羽茫然的看着河中攒动的人头,上百号民工正用铁铲将散发着恶臭的污泥铲到一担担箩筐中,再挑上河堤,倒入卡车中拉走。
民工们全部光着膀子,穿条短裤,来来回回泡在这条市民们嗤之以鼻的臭水河中,辛勤的劳动着。近年来,大量农民进城打工,城市中脏乱差的工作,几乎都是外来民工在干。市民们一边嫌弃着身边脏乱土气的农民工,一边因为着他们的劳动而养尊处优。
叶紫羽原来也有几分瞧不起外地民工的思想,现在突然感到,他根本不配嫌弃他们。他们从外地来到这个城市,靠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努力拼博,为这个城市的繁荣与美丽做着奉献。而自己呢,现在就象这座城市的寄生虫。
晚上回家,他的父母都已下班,并做好晚餐。这真是一段尴尬的日子,叶紫羽完全没有胃口,吃完饭,便回到自己房间。叶成煊也没什么胃口,他不知该同儿子说什么好,他并不想责怪儿子,可他也不想去安慰儿子。对于儿子今后如何,他一时也有些把握不住。
叶紫羽就这样从早到晚,毫无目的地在南河边上闲逛了几天。他思考了无数次今后怎么办,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去找个工作?开玩笑,手不能挑,肩不能担,一无学历,二无经验,能找什么工作?他悲哀的发现,他只能毫无办法的呆着,成为一名具有中国特色的待业青年。
叶紫羽有一种深深的绝望,他感到窒息。
直到这天,他再次来到南河边上,又傻坐几个小时后,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于是站起身来,朝着河对岸的工地走去。
七月的暑气中,工地上人人汗流浃背。叶紫羽看到,一间房门口挂着块“队长室”的牌子,屋里的吊扇呼呼转着,一个40来岁的汉子,手里拿着个大茶杯,正在往里续水。叶紫羽走进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开口说道:
“队长,您好!请问您贵姓啊?”
中年汉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的说:“姓刘,有事么?”
“刘队长,您好。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您这还要人吗?我想找份临时的工作干干。”
“你到这儿来找工作?”
刘队长笑了,“活儿到是有,你干得了吗?看你的年纪是学生吧,老师要你们暑假搞社会实践啊?”
叶紫羽忙道:“不是的,我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