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皇宫,威廉三世正在享用他的食物。

任何人看见这个斑斑白发的老人,恐怕都不会觉得这是瓦洛兰大陆最为位高权重的几位存在之一。

他就像一位勉强还能生活自理的老人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对待食物,也没有那些贵族的彬彬有礼,他吃的很快,很迅速,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将那些高大上的食物给塞进嘴里,赶紧填饱肚子而已。

哪怕作为威廉三世,他从小到大生活在皇室环境里,这里的崇高荣誉,也并没有让他像个讲究脸面的贵族。

他不是贵族,他是皇帝陛下。

除去德玛西亚的那位嘉文三世,这片大陆乃至于这个世界,恐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可以和他比拟的存在。

诺克萨斯在他年轻的时候走上强盛,并且威压四方,占据了大陆主权之一,无上荣勋,不外如是。

但是最大的劣势是他老了。

最致命的是他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最内忧外患的是,在他年老之后,那位年轻之时还能降伏住的大将军阁下,已经有了一些……不规矩的动作。

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威廉三世。

偌大的房间,除了威廉三世以外,只有一位穿着一身黑色燕尾管家服的老人在场。

他是老约翰。

威廉家族世代培养的附属家族出产的忠心管家,早在威廉家族未在诺克萨斯登顶的时候,这个忠心耿耿的家族,就已经存在了。

诺克萨斯很多人都知道,威廉三世信任这位老管家,甚至超过他的那几个废物儿子。

没过多久,在将一块柔软的海麝泥面包用红酒灌进了肚子之后,威廉三世擦了擦嘴,面色平静的坐在厚实椅子上,轻声问道:

“按照我的要求,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老约翰点头应到:“陛下,都发出去了。在皇城里面的各位贵族各位大人,以及其他称得上门面和有几手能力的存在,都送过去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才对。”

威廉三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是吗,这是最好不过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墙壁之前,那壁上挂着一副油画,是在讲述三年前诺克萨斯的军队攻破了艾欧尼亚的首都拉鲁西亚的事情,上面画的是一位将军斩断了艾欧尼亚的雄鹿旗帜,底下无数诺克萨斯的军人在欢呼着。

一旦功成,按照常理来讲,应当是艾欧尼亚被征服,然后沦为诺克萨斯殖民地,给诺克萨斯输血,供后者成长。

可惜这不是正经的王朝争霸文,而是神妙莫测的符文之地。

拉鲁西亚的确是攻破了,艾欧尼亚也马上要被搞定了,可惜普雷希典一声吼,一个半大女孩的誓死抵抗,将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头一次感觉到了我的力不从心。老约翰,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我会御驾亲征,然后用屠城的办法,来向世界宣告我的不容置疑。但是我老了,那一次我想过亲自出马,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威廉三世抚摸着这副油画,带着些许感慨:“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帝国似乎也如同我一样,走上了暮年?也是那个时候,杜克卡奥开始和彻底我离心离德,他确定,我老了,已经没用了。”

“陛下,您是诺克萨斯自建成以来,最为雄韬伟略的君主,诺克萨斯有今日的强盛,也和您脱不开关系。陛下,人心都是善变的,大将军阁下,以及其他的人,或许变了,但是对于陛下您的尊敬,是不会减少分毫的。”

“那也不过是在畏惧我以前的荣耀罢了。”

威廉三世抚摸着油画,感受着上面所刻画的历史,最后闭上了眼睛幽幽说道:“约翰,你说我三年前如果御驾亲征,再一次大胜而归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作为诺克萨斯的皇帝陛下,威廉三世心里当然清楚看起来声势浩大的诺克萨斯潜水下的暗流涌动。

那是一旦爆发起来,足以掀翻一切的滔天巨澜。

威廉三世想过阻止,想过消减,也想过降伏,但是最后,还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有时候,威廉三世也在自己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但是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没有做错,错的也不是别人,一切都在按照着既定事实在发展——所有人,都只是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最括他自己。

只是,些许遗憾终究是免不了的。

“约翰,你说,如果我大胜而归,携带着大胜艾欧尼亚的声威和后者的财富而来,能不能将我所创立的这个大好世界,在延续下去?杜克卡奥,会不会也就没有这么多心思了?”

皇家管家老约翰微微沉默。

他忠诚于威廉三世,后者也知道这一点,也因此,有一些显得“大逆不道”的话语,别人不敢说,也不能说,但是他却可以说出来,并且不用担心别的什么帝王心术。

在真正的忠诚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老约翰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杜克卡奥,只会听从,却不会屈服。陛下,我对于杜克卡奥家族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是陛下您心里应该是清清楚楚的。

这个家族,或许没有想过登顶的心思,但是对于帝国的渗透和那盘根错节的关系,却是无与伦比的。”

老约翰微微低头,脸上有些消沉和思索,最后却也只剩下了叹息。

“呵呵,毕竟是和这个国度一同延续至今的古老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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