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首也是大须弥寺中的沙弥,算是三十三的师弟,只是因为年纪幼小,刚刚来到寺中不过旬日功夫,三十三又一直都伪装成孤僻的性子,所以两人连话都没讲过一句,可以说毫不熟悉。
不过既然如此,当三十三来到草丛中,俯瞰着那小沙弥惨白的脸庞时还是不禁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叹声说道:“东来弥勒。
师弟,红尘多难,你小小年纪就遇杀劫西归虽然可怜,但却也算是得脱苦海,还是瞑目吧。”,蹲了身子,口中念着《往生咒》,轻轻将伸手抚着,将那小沙弥圆睁的双目闭了起来。
之后摸了摸鼻子,他又小声说道:“师弟,你是释教弟子,既然往生极乐了,尸身就是具臭皮囊而已,僧衣、鞋子更是身外之物。
而师兄我呢,今夜连遇怪事,不得不赤身luǒ_tǐ行走于山间,实在是不堪入目,只得暂借你的衣裳遮遮羞处,也算是你死后积德了。”
说话间,他已经把那小沙弥的衣服剥了下来,无意间看到尸首的脖颈上还挂着一块月牙形的玉饰,心中一动,干笑着道:“师兄我现在身无长物,又只会修炼、念经,万一一会有机会逃出这荒蛮海岛,怕根本无法维生。
只能再暂借你脖子上这片美玉傍身,你也就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将那玉饰也摘了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之后穿僧衣时三十三发现,本来以为会短上许多的‘一口钟’竟然恰到好处,再低头仔细打量自己的身形,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变得矮小了不少。
如果是平时发生这种奇事,三十三定会弄清楚其中的原由才罢休,可此时他却已经见怪不怪,又面临生死关头,便只苦笑了一下,就摇摇头,继续朝倒塌的佛山蹒跚行去。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三十三已走出了千步之遥,眼看着那片片火光越来越大,烈焰燃烧时的‘噼噼啪啪…’声已清晰可辨,突然眼前一黑,被一个从天而降,身高八尺,披着布满血迹的雕狮战甲,手持长刀的大汉挡住了去路。
虽然刚刚得传上古大德衣钵,洞悉了释教现在佛祖释迦大尊两大外道化身修炼之法,但初生蛟龙不敌鱼虾,未来神通再强,现在也做不得数。
单单从那武将显露出的杀气上看,三十三便自觉生死搏杀时,自己绝不可能是其对手,马上装出惊恐不已的样子,后退两步,一下跌坐在了泥地上。
“真是奇哉,怪也,屠寺那么久了,竟还有条漏网的小鱼。”居高临下望着三十三,那大汉嘟囔了一句,随手将刀举了起来。
见他生出杀机,三十三心中一凛,双手暗暗结出法印,便想要乘着敌人挥刀之时,施展出偷袭释觉悟的念法,拼死一搏。
可没想到那大汉手中高举起的长刀却始终没有挥下,反而突的叹了口气道:“我钟无离两军阵前杀人无算,火里火中趟,水里水中去,从没迟疑过分毫,但今日杀你一个三尺小儿却算不得英雄。”,反手将三十三抓在手里,腾空跃起,回到了佛山旁。
此刻上百匠人正在支离破碎的大须弥寺前,用篆文雕刻着一面巨大石碑,数以千计战后余生的军士则正在不远处用火油生起一堆堆烈焰,将死去同胞一一火葬后,装入木坛中。
钟无离飞纵着落地后,犹豫了一下,径直来到末叶面前,将三十三丢在地上,抱拳行礼道:“将军,末将刚才想去打只野味解馋,没想到竟然抓到了一个小妖僧,还请您发落。”
末叶闻言便知道自己的爱将又犯了妇人之仁,眉头一皱道:“无离,古语有云,‘慈不掌兵,善难为将’,你总是如此,日后可怎么独当一面。”
受主将训斥,钟无离不敢反驳,只低着脑袋,小声说道:“将军,大王诏书上说,虽四尺小儿不可放过,我是看这小妖僧身量不足四尺,才没有当初格杀。”
稍稍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诏书里的‘四尺’只是种形容而已,暗含的意思便是斩尽杀绝。
听钟无离在一场生死大战之后,竟还为自己的心慈手软狡辩,末叶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目光一转,落在三十三的身上,便想要将其一掌击毙,给爱将一个教训,却于火光中突然望见了三十三脖颈上挂着那枚,刚取自死人身上的玉饰。
目光微微一凝,之后一下瞪大,末叶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突然舒展开来,朝钟无离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虽刚正却不是屠夫,今日匡正灭邪,杀生盈万,的确是太伤天和。
这小和尚一直偷生到现在,被你擒住后,你又生了善心,也算是有些气运,既然不违王命,便饶过他吧。”
说着他目光重新转到了三十三的身上,像是随口似的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小僧没有名字,”三十三双眼含泪,脸色煞白的结结巴巴说道:“俗世的事情,连同名字,小僧全都想不起来了,又还没有法号,只是按照坐禅…”
听他回答的啰啰嗦嗦,末叶以为三十三真是因为年纪太过幼小,或是大须弥寺中妖僧的手段,只还记得佛寺生活,便不耐烦的霸道摆摆手说:“大须弥寺乃是妖邪法统,你从今日起便还俗吧,名字就叫做张还(多音字,此处读环)生好了。”
三十三想不明白末叶为什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却又不想节外生枝,便温顺的点点头,默认了下来。”
之后他见末叶朝钟无离吩咐道:“这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