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孟凡今年回不回来？”
在孟家庄的村口上，有一个放羊的老头，瞧见孙村长抱着被子正往一处山坡上走，笑着打招呼道。
“回来，回来，能不回来嘛！早就说好的了！”
孙村长咧嘴笑道，露出了两排被烟熏黑的牙齿。
放羊老头瞅了瞅灰暗的天空，担忧道：“今年的雪肯定不小，到时候大雪封山，孟凡咋回来呀？车是肯定开不进来了啊！”
“还坐车？”孙村长揶揄一笑，“老李，你听说过长生境没？人家都是高来高去，用飞的！”
“咋没听说过！”放羊老头挺了挺胸，“袁南天和小瑶来给我送温暖的时候，早就给我讲过了，但并没说长生境能飞啊？”
“那是你孤陋寡闻，孟凡早就会飞了！”孙村长一脸认真胡诌道，“前几天他还飞回来给我送了条好烟呢！我压在炕头一直舍不得抽，打算等他和小溪办喜事的时候再拿出来抽。”
“你说他俩办喜事，咱们随多少礼钱啊？”放羊老头蓦然问道。
“这个不强求，看个人情况吧！有就多随一点，没有不随也没事。”孙村长道。
“哪能不随呢！”放羊老头瞪了一眼孙村长，用鞭子指向了一只大肥羊，“我随一只羊！”
“到时候别舍不得就行了！”孙村长打趣了一句，就抱着被子走向了那处山坡。
那处山坡上有一处茅庐，有一个衣衫脏兮兮的老头，正在茅庐旁喂一只小柴狗，见孙村长抱着被子走来，马上笑逐颜开，尚未开口打招呼，就摸出一包烟来，用指甲掐出一支烟，递向了孙村长。
“老陶，你说说你，老史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人了，回老家算了，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不是给我添麻烦嘛！”孙村长接过烟，将被子塞给了那老头。
而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心甘情愿住在猪蹄山的陶长老。
也别看他身上脏兮兮的，一身衣服都是名牌。
“村长啊，史层林那叫鼠目寸光，我蓝儿师父走了是不假，可她说了，随时都会回来的。”陶长老用胳膊夹着被子，手指一搓，搓出一道火光来，给孙村长点了烟，继续道，“史层林那不要脸的，我蓝儿师父在的时候，他和我争权夺势，蓝儿师父一走，他没呆几天就跑了，说什么儿媳妇快生了，他哪有儿媳妇？他连儿子都没有！”
气呼呼说罢，陶长老将被子放到进茅庐，顺手拎出来两个马扎，摆到了孙村长面前。
两人坐了下来，每个人指缝里都夹着一支烟。
“再说了……”陶长老拍了拍衣服上的狗爪印，“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啊！我早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这里多喝，有吃有喝的，还有小福呢！”
陶长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福，过来！”
一只同样脏兮兮的小土狗，摇着尾巴跑到了他面前。
小土狗全身黑色，没有一根杂毛，乍看起来很像小时候的阿福。
陶长老轻抚着小狗的背，瞅着灰暗天空，喃喃道：“这都快下雪了，孟凡也该回来了，他一回来，我阿福师兄也回来了，它得了蓝儿师父真传，也是可以教我的嘛！
孙村长滋滋抽了一口烟：“这倒也是。”
陶长老偏了偏头，瞅着孙村长突然说道：“你说孟凡真的会一下雪就回来？今晚下雪今晚就回来？万一他在外面遭遇什么不测，回不来怎么办？”
向来和善的孙村长，突然勃然大怒，抬脚踹向了陶长老：“把被子还给我！”
陶长老急忙扭了扭身子，抓住了孙村长的脚，一脸无辜道：“我只是说万一嘛，又没说真回不来了，得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孙村长这才收回脚，心疼的拍了拍鞋面，愤愤道：“你别老扯这些没用的，好好琢磨一下等到了孟凡和小溪的大喜日子，随什么礼吧！放羊的老李头刚刚说他要随一只羊呢！”
陶长老一听，脸色肃穆起来：“这倒是一个大事……”
在小溪屋前的院子里，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婆婆，正在打理着一片花圃，即便是寒冬季节，那花圃还是姹紫嫣红的，景色喜人。
老婆婆突然抬起头，望向了屋门口。
平常时候，会有两个模样好看的女孩，或坐或站的呆在那里，但这时候却是不在了。
老婆婆收回落寞的目光，瞅了一眼灰暗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孟小子要回来了，你俩却走了，尤其是蓝儿那丫头，走就走吧，还将我的腌肉偷走了，孟小子回来想吃腌肉面咋办？”
院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老婆婆目光陡然明亮，瞧向了门口。
但随即她的目光又黯淡下来，来的人不是她想等的人，是孟凡的父亲孟青山。
“趁热吃，别凉了。”孟青山将一碗饺子递了过来。
“好好！”老婆婆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了那碗饺子，“青山啊，孩子应该快回来了。”
“是啊！”孟青山下意识的抬头瞧向了天空，故作凶狠道，“他今年要是还不回来，看不不揍他！”
“小溪的嫁衣我已经缝好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婆婆蓦然问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人一回来，就能办喜事了。”孟青山嗓音突然有些沙哑，“就算是小溪醒不了，也要办，他欠小溪……欠小溪一辈子的……”
一阵刺骨冷风吹来，孟青山擦了擦眼角，嘟囔了一句：“吹眼里沙了……”
他再看她。
她双眼下的皱纹里，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