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贰师将军李广利部全军覆没后,汉廷折了一位大将及数万士卒,可谓损失惨重,因而此后武帝不复出兵攻打匈奴。而汉兵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弄得匈奴的牲畜都不安生了,其人则更是疲惫、苦楚,是以自单于以下都希望能与汉廷和亲,重新开始以前友好相处的岁月。
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一代雄主汉武大帝病逝。三年之后,也就是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狐鹿姑单于欲求和亲,却不巧刚好生了大病,不久便去世了。单于有一个异母弟弟,任职左大都尉,素有贤名,匈奴人都很钦佩他。单于的母亲怕单于不立儿子而改立左大都尉,便私自派人去刺杀左大都尉。得亏左大都尉贤明,有人乐意为他通风报信,这才逃过一劫。此后左大都尉与单于及其母亲结怨,再也不肯踏足单于庭一步。当然,在狐鹿姑单于的心里,左大都尉也被踢出了继承人的行列。病逝之前,单于对匈奴的贵人们说:“我的儿子还太小,不能治理国家,可立我的弟弟右谷蠡王为单于。”待单于病逝后,卫律等人与颛渠阏氏合谋,隐瞒单于的死讯,诈传单于的命令,与匈奴贵人们饮酒盟誓,改立颛渠阏氏的儿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鞑单于。
壶衍鞮单于继位后,委婉地暗示汉使,想与汉廷和亲。这时,匈奴左贤王、右谷蠡王因未能继承单于之位,心怀怨恨,便联合起来,想率众南下归汉,但又怕路途过于遥远,以致不能成功。于是他们胁迫卢屠王,商议一起西去投降乌孙,然后再图谋攻击壶衍鞮单于。卢屠王惶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就把二人告了。壶衍鞮单于派人前来查问。右谷蠡王不承认,说没有这回事,又说是卢屠王有意诬告他们两人。于是单于处罚了卢屠王,但大多数匈奴人都认为他很冤枉。其实,壶衍鞮单于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也很想处罚左贤王和右谷蠡王,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得位不正,也难怪他们有二心,为避免引起更大的分裂,以致匈奴实力受损,那么,就只能委屈一下卢屠王了。
此后,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各居其所,都再也不肯到单于的龙城去了。
二年后的秋天,匈奴人侵入代郡,攻杀了都尉。此时的汉廷,在昭帝的治理下,正逐步走上正轨。而壶衍鞮单于年少,又继位不久,他的母亲行为不正,国内人心涣散,因而常害怕汉军乘机前来攻袭。于是卫律为单于谋道:“挖凿水井,修筑城池,盖高楼用来藏储谷物,我们的人与归顺匈奴的中原人一起守卫。如此则汉军即使攻来,对我们也无可奈何。”单于点头同意了。凿井数百,伐木数千,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泼冷水说:匈奴人不擅长固守城池,若筑城固守,则无异于将粮食馈送给汉军。卫律来自汉廷,知晓双方的长处与短处,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停止了筑城行动。
壶衍鞮单于便问他还有何方略。卫律回答说,若不想与汉军抗拒,那不如与汉廷交好,为以示诚意,可放归不肯投降的汉使如苏武、马宏等人。这马宏以前与副光禄大夫王忠一起出使西域,途中为匈奴人所拦截;王忠战死了,马宏被活捉,也不肯投降。
单于听了卫律的建议后,欣然应允,便放这二人回去,想让他们带去匈奴和解的好意。这一年乃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单于继位已三年了。
元凤元年(公元前80年),壶衍鞮单于派发左右部二万骑,编为四队,一起入侵汉境。昭帝令汉军还击。双方又展开大战。汉军边追边击,斩首获虏达九千人,并活捉了瓯脱王,己方却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壶衍鞮单于见瓯脱王被俘,担心汉军会让他引路前来攻袭匈奴,便率部向西北远远地迁徙,不敢令人随水草而南下放牧,并派人在瓯脱驻防。
元凤二年,单于派九千骑屯戍受降城,以防备汉军;又令人在北边的余吾水上架桥,使人可以轻易过河,以预备在危急的时候可以顺利撤退。这个时候,卫律已经逝世。他活着的时候,常言和亲之利,匈奴人不信;待其逝世后,匈奴军队多次被围困,国家更加贫穷,因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卫律所说的话。
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就是其中一个,他忆思卫律之言,觉得很有道理,便想与汉廷和亲,却又担心汉廷不肯,所以自己不愿主动提出,以免丢失面子,但经常让身边的人旁敲侧击,与汉使谈论此事。此后左谷蠡王部对汉廷边境的侵扰更少了,对待汉使也更礼遇优厚,他想以此慢慢地改善与汉廷的关系,最终达到和亲的目的。汉廷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便对其采取怀柔之策。可惜天不假年,不久,左谷蠡王便去世了。
次年,壶衍鞮单于令犁汗王偷偷探边。犁汗王回来报告说:驻守在酒泉、张掖的汉军更薄弱了,如果派军队去攻击,也许有希望收复这些地方。单于认同他的看法,便令人速做准备。可巧汉军得到了匈奴降者,从其口中知道了单于的计谋,于是昭帝令边军严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