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
------------
面前宽阔的大街燃烧着,不时有零星的交火声传来。
刀剑、长矛和火枪散落在地上,士兵和警察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血污将蓝色和绿色的制服全都染成了红色。
从卫戍军的营地到议会大楼其实并不算太远,但这一路上政变军确实付出了很大代价。
“居然设置了防御阵地……该死。”
拉德茨戈瓦尔元帅轻声诅咒着,从一具年轻军警队员的尸体旁迈过;他身边的迪考莱姆达少将对着尸体皱了皱眉头,跟在最高长官的后面。
传令兵们来来去去,流水似地向他们通报着政变军各单位的局势。就如同所有的战争一样,情报里永远夹杂着好消息和坏消息。
“长官,去环堡的通讯官并无回应!”
“长官,正面封锁道路的军警队已经被击溃了!”
“第10师已经得到命令,正在直接向这里赶来!”
“和北墙守备部队失去联络!”
“长官,俘虏了警察总监鲁德尔!”
最后这个好消息让戈瓦尔元帅的眼睛稍稍亮了亮。
他快步走到腹部受了枪伤的警察总监身边。略显发福的警察总监躺在担架上,由两个同样被俘的警察抬着。
见到元帅走来,警察总监抬起右手来,想要打声招呼;但
“嗨”的招呼声刚到了嗓子眼,就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声。
“有牧师在吗?”元帅略带怜悯的看了昔日的同僚兼同学一眼,回过头问。
牧师很快就到了。同样穿着蓝色军服的随军牧师将手按在鲁德尔的肩上,握紧自己的圣徽,念了几句拗口的祷文,让白光笼罩伤者的全身。
警察总监咳嗽了几声,气色看起来是好了许多。
拉德茨戈瓦尔稍稍俯了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失败者:“恕我直言,这并非你的作风,鲁德尔。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识时务的人。你真的以为,靠这么几个军警和这么简陋的工事就能挡住我的正规军吗?”
“我从未这么想过。即便是纸上推演、军棋甚至外交游戏,我也都从没能赢过你的——这次我也没幻想能赢你。”警察总监的回答有气无力。
“嗯啊,外交游戏。那时候我们总是一个寝室的人一起玩。你总是躲在盟友的后面,调集一些次要部队辅助盟友的进攻,从不担任盟主这样的麻烦角色。这一次,你为什么会想要扮演一个舍身取义的英雄了?”戈瓦尔的口气略带讽刺。
军界的风评普遍认为,杰米特鲁德尔是一个只靠永远不会站错队的好运成为警察总监位置的庸才。
“我从没有说过想舍身取义啊……嗯,从议会出来以后,其实也略微有一点这种想法。实际上,我只不过是选择正确的一侧站队而已。”
这个回答让戈瓦尔脸上的自傲立刻冻结。
鲁德尔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道:“或许是因为克拉德洛佩斯吧?出于同学情谊提醒你,小心点,这个晚辈很强。”
“我会留意的。不过,要打败我也没这么简单。那自以为是的家伙的主力,已经被吸引到环堡去了。只要到了晚上,我就能取得胜利。”元帅恢复了他的高傲,指着抬担架的两个警察道,“至于你,鲁德尔,看在旧日同学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俘虏应有的待遇。把他带到环堡……不,带到附近的教堂里面好了。”
“谢谢。”总监笑了笑,“不过,没必要派看守了。刚才你打败的,是我所有能指挥的人手。剩下的人,都已经在洛佩斯中将的指挥下了。留着你宝贵的人手对付他吧。”
“好吧。”元帅转过身,大步流星沿着中央大道向西而去。
-----------
伦尼议会大楼,联省共和国权力的中枢,一切联邦法律的发出点。
经过了浴血的奋战后,满头灰发的拉德茨戈瓦尔元帅终于站在了通向它的阶梯前。
通向自由的七十二级台阶,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
夕阳逐渐开始落下,云层渐渐变厚,天色变得阴沉。
头顶上的钟声,静静响了六下,议会的散会铃也随之响起。
不管怎样,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人来阻碍他完成这个仪式。
这么想着,元帅踏上了那他曾走过无数次的阶梯。
这栋建筑物,曾经是他人生的全部。
在这里,他曾经无数次为了自由军的利益而和纳税人的代表斗争过;也是在这里,他曾经接受过无数枚代表荣誉的勋章;同样是在这里,他被任命为自由军最高的指挥官。
本来,按照计划,这应该是场无血的和平政变。他本来应该是傲然踏上这条阶梯的……
“没有任何计划,可以在战斗开始后仍旧有效。”不知为什么,孔提福克斯元帅的教诲重新在元帅的耳边响起,伴随着远处的炮声。
大约,又有一道城墙被克拉德攻破了吧。在那一瞬间,曾被称作
“奇迹的戈瓦尔”的自由军元帅,竟感到一丝迷惘。
自己所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为了效率,就可以牺牲程序吗?为了安全,就可以牺牲自由吗?为了信念,就可以牺牲公正吗?
“阁下。”迪考莱姆达看出了长官的忧郁,劝解道,“为了祖国的存亡,这是必要的牺牲。如果不能改组腐朽无效率的政府和议会,我们无法敌过古斯塔夫的。第10师很快就会到,克拉德洛佩斯就只能投降了。就让他先守着无用的环堡吧,我们必将收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