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爵士夫人很健谈,罗斯餐馆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饰品,一道赖在爱尔兰的美味佳肴,都能勾起她记忆深处的甜蜜往事,都是与德瑞克爵士有关,甜蜜的爱情,与之携手共老的一辈子时光沉淀下来的深厚感情,留给她的是满满的回忆。
今夜,她才是主角,她的脸上,重现年轻时的辉光,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里,都蕴含着甜蜜的幸福和笑意。
哈德森听得很专注,比所有人都要专注,浓烈的爱尔兰威士忌,在他眼里就跟白水似的,一杯接一杯,仿佛他的嘴巴后面,是一个酒桶,是一个无底洞,喝上几杯,他的眼神会显出几分迷离的醉意,然后晃晃脑袋,他就又恢复了清醒,什么事都没有!
康斯坦丁看得啧啧称奇,最先放弃根哈德森斗酒的念头,然后才是戴安娜,至于雷睿和安吉拉,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
哈德森没有注意到康斯坦丁和雷睿等人的目光,一边听德瑞克爵士夫人讲她的甜蜜往事,一边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地喝着爱尔兰威士忌,在德瑞克爵士夫人终于停下来后,很不解地问道:“夫人,很抱歉问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回忆里,都只有美好的过去时光,没有痛苦吗?”
“哦,亲爱的,当然不是,”德瑞克夫人毫不在意地答道,“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每个人的一生中,当然是既有美好的时光,也有痛苦的回忆。但是你知道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即使是痛苦的经历,曾经的伤害和无休止一般的争吵,跟失去一生所爱的人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都会成为甜蜜的回忆。感谢上帝,让我拥有这些甜蜜的回忆,我才能坚强地活下去,不然我会因为痛苦而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她的双眼中蕴着泪花,脸上带着笑容,眼神中却满满地都填满了曾经的幸福和甜蜜,哈德森端着酒杯的右手僵在眼前,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双眼中再次显出迷离的醉意,喃喃嘀咕着什么,雷睿和康斯坦丁坐在他身边,也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康斯坦丁忍不住撇撇嘴,说了句,“夫人,你不需要感谢上帝,祂……”
“康斯坦丁!”安吉拉立即出声阻止,“你那套理论,并不适合这里。”
“是的,亲爱的,”德瑞克爵士夫人接过话头说道,“也许你是对上帝有所误会,但是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拜祂所赐!感恩,会让你心中得到平静,孩子。”
雷睿嘴角一动,他显然是不这么认为的,不过正如安吉拉阻止康斯坦丁时所说的那样,这套理论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有的时候,无知即是快乐!真相才是最为残酷无情!
一行人回到德瑞克爵士夫人的石堡别墅,周围已经更深人静,詹姆斯.哈德森回到房间里躺下,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再多的爱尔兰威士忌,也无法让他酣然入睡,他记不起来自己的往事,甚至连自己的出生地和年月日都不记得,仅有的一点记忆,却都是痛苦,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是满满的痛苦。
他抬起双手,放在眼前,黑暗让他无法看清自己的拳头,他却能感受到双拳中的力量,以及指骨末端那随时可以弹出的精钢利爪!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体内,双手,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双精钢利爪?为什么这么种冰冷的东西,会与自己的身体浑然一体?
詹姆斯.哈德森把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还是没能想起来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似乎他天生就是这样的!
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他不是天生如此的!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詹姆斯.哈德森终于睡了过去,他又回到了那个丛林中的小木屋,他知道,木屋里有个女人在等着他,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都没法看清她的面容,他就像是被命运洪流挟裹着的一片落叶,身不由己地走进小木屋,接受着女人的欢迎和拥抱,感受着她带来的欢喜和温情。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前发展,并不丰盛的晚餐,黑夜中温暖被窝中的缠绵,清晨的慵懒,惬意以及……最后的宁静!
尖叫,怒吼,激烈的搏杀,痛苦的嚎叫,怀中渐渐冷冰冷下来的女人身体,还有得意的哈哈大笑声,哈德森看着双手鲜血淋漓的精钢利爪,上面还带着怀中女人的热血和体温,仰头怒声咆哮:“不!”
詹姆斯.哈德森大叫着,从床上半坐起身,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困兽百般挣扎,却找不到出口,心脏砰砰直跳,双手的精钢利爪伸出来,带着寒光。
四周只有黑暗,什么都没有,过不多时,房门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雷睿的声音响起:“嘿,哈德森,你还好吗?”
哈德森双手的精钢利爪无声地缩回,双拳指骨末端的创口转眼间就愈合,他沉声答道:“是的,我没事!”
雷睿站在门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但是他却知道,哈德森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没事,而是有事,大大的有事。他就像是一匹孤狼,带着痛苦和绝望四处流浪。
他回到房间,被窝里,戴安娜还在等着他,搂着他问道:“哈德森怎么啦?”
“没事,可能是做了个噩梦吧。”雷睿答道。
戴安娜在黑暗中微微蹙眉,说道:“我怎么觉得他挺危险的?”
雷睿沉吟着答道:“我知道!不过你放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