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时整,大夏民国军第四十军一五三师在团风至武穴一线准备强渡大江,包抄江城。鲁道远在大江设防,安插帝国兵团对大江沿线码头及渡轮、自来水厂、电信局和电厂实施炸毁。同时,鲁道远下令,帝国兵团向匪军布防在红薯岭的阵地开炮。大江两岸炮火齐鸣,整个城市上空都被浓浓的硝烟笼罩着。
在弥漫的硝烟中,三架印有希日帝国徽章的dc-3型运输机徐徐降落在江汉市区的王家墩机场。紧接着,一队帝国兵团士兵跑过来,分开,沿着三架飞机放下的梯步排成两列。数百名表情凝重的妇孺、军官开始沿着士兵组成的通道慢慢登机。整个登机的过程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盯着手中的行李或身旁的亲人,因此没人注意到乔装打扮的秦兴良也混入了登机的队列。
秦兴良在人群中慢慢挪动着步子,火红的太阳照着他,穿在身上那件宴勋甫赠予的白色小马褂上留下了斑驳的汗渍。隆隆炮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纷纷念叨着土匪进城之类的话。
他不知道这趟飞机会将他带往日月岛的哪座城市,更不知道未来的生活将会怎样。身上仅有的盘缠,也只是宴勋甫托人带给他的几张纸币。
??他不禁回想起头天夜里,江汉政府的秘书将他带出来后,这位投诚大夏民国的江汉市长对他说的最后那番话:“每一个逃亡日月岛的希日帝国人都会幻想有一天反攻中土大陆,且不说几十万帝国兵团的残兵败将如何对抗成百上千万的大夏民国军,只用想想数百年前盘踞日月岛郑氏,便可预估历史发展的方向。”
败了就是败了,谈什么决战,想什么反攻。也许以后的生活,是长达几十年的两岸隔阂。也许有一天,大夏国民军像攻占半壁江山一样将日月岛收归囊中的时候,他会跟其他战犯一样面临被缚刑场的结局。他此生注定无法再见到未足月的儿子,甚至听不见他唤自己一声爸爸。想到这里,秦兴良忽然发疯似的朝机场入口处跑去。跑到半路,被几个冲上来的卫兵抓住了。
他急忙撤下戴在头顶的帽子,大声嚷嚷着:“我是秦兴良,我是伪装成宴勋甫的人!你们去告诉鲁道远,宴勋甫叛变了!”
卫兵紧紧扣住秦兴良,秦兴良无心挣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是奋力地嚷嚷着:“我要见我儿子,我是秦兴良!”
秦兴良在机场的行踪很快传到了正在大江边部署军事计划的鲁道远耳中。他吩咐了一下,立即带着几个随从奔赴机场。
机场警卫室已经被几个卫兵牢牢看守着。鲁道远快步走进去,只见秦兴良已经靠在椅背上,鼾声阵阵。他一个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了秦兴良的衣领,呲着雪白的牙地对他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
秦兴良从睡梦中惊醒,一脸愁苦地紧紧盯着鲁道远说:“放开我!”
鲁道远瞪着他,脸色异常难看。他提高了嗓门儿对秦兴良嚷道:“差点儿就让你偷梁换柱跑到日月岛去了!”
“走到半路想我儿子,所以就回来了。”秦兴良用力将自己的衣领从鲁道远的手中抽了出来。
鲁道远冷笑了几声,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然后放到嘴边。他划动火柴点燃烟,深吸一口,徐徐吐出:“说说看,你接下来是愿意受死还是受刑?”
“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么?“秦兴良苦笑着望着他。
“秦兴良,你两万多人的兵团,一夜之间就升起了大夏国民匪军的旗帜,这是我一张嘴就能替你忽悠过去的?”鲁道远此刻恨不得抽秦兴良几个大嘴巴。
“鲁司令,我也想知道。”秦兴良冷冷一笑,继续说,”武泰闸布防的都是你的人,怎么就让张诊活脱脱地跑回金口了?“
鲁道远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张诊原本是来劝你投诚匪军的。你跟他是里应外合吧!“秦兴良不动声色地说。
鲁道远深吸了一口烟,狠狠地将烟蒂砸在地上,嚷道:”我鲁道远半身戎马,没贪过一分钱,也没错杀过一个人。你今天诬陷到我的头上,看样子你是活腻味了!“
说罢,鲁道远就要伸手去掏腰间的手枪。
“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这就带你去找宴勋甫。”秦兴良神色紧张起来,立即回应道。
??“一个无用之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鲁道远极为不悦,“宴勋甫早被地下党藏起来了,白总司令下午的飞机也要飞往归宁,就算找到他,有个鸟用!”
??“那你软禁我,又是扯的什么鸟淡!”秦兴良骂道。
??“那是白总司令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鲁道远压低了嗓门,”不过看你着宁可跑到日月岛也不投诚大夏民国的怂样,我会跟白总司令报告,免除你通共的嫌疑。”
“大夏民国匪军的战犯名单上写着我的名字,我跑到匪军的队伍里,那才是耗子给猫当三陪!”秦兴良听鲁道远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
鲁道远拍了拍肩膀上的灰,指着秦兴良的鼻子问:“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上飞机还是去广阳?”
“为什么去广阳?”秦兴良疑惑地看着他。
“你连兵都没了,还跟着我们往南走干嘛?”鲁道远问。
秦兴良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凄凉,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将军,最痛苦的就是手上无兵。”
鲁道远大笑起来,拍